更糟糕的是,信纸不但闹事,还好色得很。
砚城里的少女,只要是有姿色的,信纸就去骚扰,把少女卷起来,强留在信上变成平平的图案,直到遇到更美丽的少女,才会被放出来。
最后,它找上砚城里最美的少女,就囚禁著不放,天天到处炫耀身上的图案,只要少女一哭,它就把眼泪拧干,还嘎啦嘎啦的笑著。
人们也曾捕捉到它,用尽办法都无法消灭,只是被弄得更厉害,接连被整了更多次,吓得人们不敢再玏手,无奈的任它为非作歹,咨意妄行。
这张信烧不掉、撕不烂,火不能融、水不能淹、雷不能殛、电不能毁,顽强得教人惊骇、束手无策。
最后,砚城里的人与非人,都不敢只用纸张,事事都用言传,虽然费时费力,但起码能减少误会。
大伙儿顶著烈日奔波,全都苦不堪言,还要随时提防,再也不相信纸上所写的任何字句。就连书籍也被荒废,学堂里空荡荡的,连一个学生都没有。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信的笑声从东边响北边、从北边跑到西边、从西边跑到南边,绕著砚城转啊转,一天比一天更狂妄。
当砚城内外,闹得最是人心惶惶、鬼心慌慌那日,潜居在黑龙潭里的黑龙,突然化为人形,一身缠绕著药布、双眼发亮,大步穿过四方街,兴匆匆的直闯木府,根本懒得等灰衣人通报。
不同于外头的喧闹,木府里安安静静。
一个又一个灰衣人试图阻止黑龙前进,惹得他不耐烦,张嘴喷出水柱,把灰衣人全都喷湿,都软软的化为原形,一张张由灰纸剪出的人形,湿答答的黏在墙上、地上。
纵然木府建筑深幽复杂,但他好歹是堂堂的龙神,又来过数次,按著记忆里的路子走,不一会儿就瞧见大厅,大刺刺的就跨步走进去。
大厅里头,姑娘正坐圈椅上,一手撑著下颚,一手握著书本,兴味盎然的翻看,读到有趣的地方时,逸出粉嫩唇瓣的笑,比银铃响动时更悦耳。
她的坐姿很随意,绸衣下摆分开,露出一只踢开绣鞋后,搁在椅面上的裸足,另一只则是下垂轻晃,鞋子还穿得好好的,鞋面上的绣花,随著悠闲的轻,映到阳光时就绽放、收回阴影时就凋谢,花开花谢,落得一地残花。
听见沉重的脚步声,她懒洋洋的抬起头来,神情没有半点惊讶,像是早就预知黑龙会来,却又偏偏要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受你的道欺。」黑龙双手叉腰,态度趾高气昂。
她眨了眨眼,把书本放在桌上,觉得这件事情更有趣,娇子的身躯往前倾靠,灵活的双眸欣赏黑龙截然不同的态度,语带鼓励的催促。
「快说,为什么我要道歉?」她好奇的追问。
黑龙的眼色一沉。
「你不是写了信给我吗?」
他收到的时候,还以为又是什么烦人的指令,没想到展开一看,内容让他大喜过望,片刻也不耽误的就赶来。
「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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