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三人——他、盖瑞什—盖瑞和丹苏克—丹尼——分别在纽约、新泽西和康涅狄格州开了三家甘地咖啡馆。比居进来的时候他正走笔如飞,头也不抬。他在给位于新泽西州的爱迪生市市郊的一家奶牛庇护所申请捐款的信写回信。
笔杆挥动,啪的一声点住。
他对比居说:“牛肉?你疯了吗?我们是正宗的印度教馆子。没有巴基斯坦人,没有孟加拉人。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菜,你有没有去过第六大街上的那些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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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第二十二章(2)
一个星期后,比居到厨房上班了,音响里传来圣雄甘地热爱的曲调。
&;失落第二十三章(1)
在政治###的背景下,基恩和赛伊的恋情进展得火热。
蘸着甜酸酱吃西藏饺子莫莫,基恩说:“你就是我的莫莫。”
赛伊说:“不,你是我的莫莫。”
呵,爱在水饺的阶段——他们不断示爱,令人迷乱,给对方想出无数的昵称。他们在静思的时刻想着这些亲热的昵称,将它们作为礼物呈现给对方。莫莫,面皮里裹着羊肉,一个在另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充盈着——它意味着保护和爱意。
有一次,他们一起到岗浦饭馆吃饭,基恩想都没想就用手抓了吃,赛伊则拿起了桌上唯一的餐具调羹,她先把面饼从边上卷起来,再用调羹叉起来吃。这差异让他们有一丝尴尬,他们假装都没上心。
他喊她“”来掩饰自己的难堪,而她唤他作“”:葡萄干和腰果,甜蜜、狂热,并且昂贵。
基恩向赛伊问起她的家人,她略有一丝踌躇,不知该说什么,她以为,要是告诉他太空计划的事,他也许会自惭形秽。“我父母私奔了,家里再也没人理睬他们。他们死在俄国,我爸爸在那里是一名科学家。”
他很自豪地告诉赛伊说,他的家史也和外国有关。他们俩其实比预想的有更多相同之处。
他家的故事是这样的:
十九世纪的时候,他的祖先听人保证说大吉岭的茶场能找到活干,于是他们离开尼泊尔的村庄来到大吉岭。他们住在邻近一座偏远茶庄的小村里,养了头水牛,这头牛产的奶乳脂稠厚,并以此闻名。后来皇家军队来了,他们拿着卷尺和长尺从山上所有的村子里选拔士兵。他们很快注意到了基恩的曾祖父,小伙子长得肩宽体阔、身强力壮,都是从小喝他们家水牛奶的缘故,在摔跤比赛中他打赢了村里糖果小贩的儿子,那男孩也是出奇的粗野强悍。他们村里上一批招募去的人都说部队里士兵过着淑女一样的舒服日子——发毛毯和袜子,暖暖和和的,也不会受潮,有黄油和炼乳吃,每周两顿羊肉,每天一个鸡蛋,水龙头从不断水,一点小毛小病小破皮都有药治。哪怕只是屁股痒痒,或给马蜂蜇了一下都可以要求治疗,用不着害臊。也没什么活干,就是来来回回沿主干道行军。部队给那个喝牛奶长大的男孩的钱要比他父亲挣的多得多。他父亲在茶场给人跑腿,每天天不亮就背上一只巨大的锥形篓子出门,篓子里分成好几格,翻山越岭,太阳落山才能回来。篓子里这时已塞满了一层层的蔬菜和一只活鸡,鸡不停地啄着盖在上面的粗布;还有鸡蛋、卫生纸、肥皂、发夹和信纸,那些高贵的夫人会在纸笺上写道:“亲爱的女儿,这里美极了,美得让人觉得孤独几乎也是可以忍受的……”
于是他宣誓对女王效忠,开始了他的家族参与英国战事长达一百多年的征程。
起初,那些征兵时的许诺确实不假——基恩的曾祖父只需要行军巡逻就可以了,他这样滋润地过了不少年,娶了个老婆,生了三个儿子。可后来他被派往美索布达米亚,土耳其人的子弹把他的心脏打成了筛子眼儿,他失血过多死在战场上。为了让这家人的收入不至受损,军队好心地招募了他的大儿子,那时他家那头出名的水牛已经死去,新近入伍的这位身子骨有点单薄。印度籍士兵在缅甸、直布罗陀、埃及和意大利进行着殊死奋战。
一九四三年,离他二十三岁生日还差两个月,这个身体瘦弱的士兵战死在缅甸,他们正意志不坚地为保卫英国而同日本人作战。他的弟弟随之入伍,很快死在了意大利。他根本没参加战斗,当时英国的主力部队驻扎在佛罗伦萨郊外的一座别墅里,他在为他们做杏子果酱。要六个柠檬加四茶杯糖。在一派毫无危险的意大利乡村风光中,他搅拌着罐中的果肉,雉鸡飞过橄榄树和葡萄藤蔓,抵抗军在树林里挖到了块菌。这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春日,接着,炸弹扔了下来——
基恩很小的时候,某一天,在噶伦堡的汽车站,他们家族最后一个入伍军人从长途车上下来,他缺了一根脚趾。没有人记得他,最终,基恩父亲的童年记忆复活了,认出了他,让基恩喊他叔叔。他和基恩一家住在一起直到死去,但他们从不知道他曾去过哪里,和哪些国家打过仗。对于他这一代人来说,遗忘要比记忆容易得多,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是如此。孩子们越是追问,他们忘记得就越多。有一次基恩问他:“叔叔,英国什么样?”
失落第二十三章(2)
他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从来没去过。”
在英国军队服役这么多年却从未去过英国!这怎么可能?他们原以为他发达了,把他们都忘了,过着伦敦老爷式的日子……
那他都去过哪里呢?
叔叔不愿说。每隔四个星期,他会去趟邮局领取每月七英镑的退休金。多数时候他就坐在折叠椅上,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头不时转动一下,像向日葵似的,以一种智障者的坚持毫无目的地朝向太阳,他生命中唯一的目标只是要将脸的移动轨迹与日光的轨迹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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