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慢慢涌出的悲伤压着胸口,几乎让小秋无法喘气,然而却在此时,他突然听得几声用力吸鼻子的声响。
小秋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通红的眼睛,那对眼褪去了慑人光芒,里头满满盛着水,满满漾着心疼,满满的尽是不舍。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一剑说。
小秋怔楞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听着他人的悲伤,就能为他人落下不忍的泪水?
仅仅这么瞬间的相望,几步之遥的距离,一剑脸上的怜惜让小秋紧紧封闭的心破了一个洞,一切不甘与寂寞又再次涌上,化作泪滴溃堤而下。
泪水越聚越多,几乎没有停止的迹象,小秋发楞地望着一剑,而后掩起了脸,发出哽咽而压抑的哭声。
一剑没料到小秋居然又哭了,当下真是急得团团转,连自个儿脸上挂的两行泪也忘了擦,手足无措地喊道:
「小姑娘妳怎么又哭了,俺……俺……是俺不好又惹妳伤心!别哭啊……别哭啊……妳一哭俺……俺就全乱了!」
一直没发声的老头此时打了个无聊的呵欠,一剑回头瞪了这向来没心没肺的老小子一眼。天伦悲剧、人间惨事吶,老头简直没血没泪!
最后,这日,一剑拉着老头早早撤退。
他可不想小姑娘哭不停,一切改日再说。
小啾其实不叫小啾,他真正的名字,叫陆莫秋。
听说那中间的莫字原本作漠,取广大无人居的沙漠之意。
他未出世娘亲便殁,于棺材内而有胎动,相士说他八字奇硬克父克母克至亲,靠近他的人难得好下场,便替他改了那意思不好的名字,以免克着善心收养他的铁剑门门主陆玉。
记忆中好像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笑容爽朗灿烂,任他哭任他笑,只要自己回首,那双大手总在自己身后,让自己依靠。
可回忆太过遥远,远得那人面容模糊,那个自己曾经叫过舅舅的人早已离他远去。
他们说找到他的时候,只剩一柄断剑,与奉天河岸无数淋漓鲜血。
他们说这就是所谓的棺材子、克至亲,他喜欢亲近的人,到最后始终都会,离他而去。
于是从那时起,他再也不敢和人亲近,于是,再也没有谁想靠近他,于是他的心逐渐变得像冬雪寒冷,于是,他成了孤单一人……
清晨曙光初露,莫秋悠悠醒来,发现不知何时竟离了床铺,倚在窗台上睡着。
夜露湿衣,冰冷刺骨的寒意让他清醒,可他心情有些不同,昨夜梦里,他又见着那个待他极好的人,他的舅舅──延陵一剑。
或许是昨日那个救了他的豪爽汉子缘故,以往总是轮廓朦胧的人影,竟变得清晰,而影像与那叫阿牛的男子重迭在一起,显得如斯契合。
他梦见舅舅对他笑,叫他要努力习武认真读书。
舅舅说:「小秋,舅舅想你成为顶天立地的铮铮汉子!」
他在梦里点头,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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