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姑娘,又见面了。”留吁鹰露齿而笑,以标准的大景官话跟萧燕飞打了招呼。
见面的第一句,他就直接点出了她在萧氏的排行。
语外之音就是说,她的来历,他已经查清楚了,不似上次那般对她一无所知。
留吁鹰一点也不客气,不请自来地迈入了雅座,跟在他身后的阿屠合上了门。
这小小的雅座内,多了一个留吁鹰,就显得格外拥挤。
“留吁元帅。”萧燕飞盈盈一笑,同样直白地点出了留吁鹰的身份作为回敬。
即便独自面对堂堂一国元帅,她依然毫无惧色,毫不怯懦,不卑不亢,有种云淡风轻的从容。
留吁鹰定定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少女生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瓜子脸,衬得她娇娇柔柔,偏生那双大大的猫眼慧黠灵动。
“姑娘果真好胆识。”他哈哈大笑,一副对萧燕飞颇为赏识的样子。
萧燕飞笑而不语,执起茶杯,浅啜着杯中的花茶。
留吁鹰走到了萧燕飞的对面坐下,毫不见外地顺手拿过一个空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花茶的香味钻入鼻端时,眉梢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若无其事地笑问:“姑娘在看什么?”
窗外的阳光透过青竹帘子的缝隙在他粗犷深邃的面庞上投下栅栏般的光影。
他下巴微抬,自萧燕飞身侧那敞开的半扇窗户看向了外头的南大街,下方的囚车已经驶到了五十丈外,隐隐可见囚车里坐着一个头戴镣铐的男子。
“可是在等令尊?”留吁鹰用了疑问的句式,可口吻却很笃定。
听到他这么一问,萧燕飞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转头看向坐在桌对面的男子,对方侧脸看着窗外,骨节粗大的右手腰侧配的马鞭上轻轻摩挲着。
看来这是进入正题了。萧燕飞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团扇,在他黝黑的右手上落了一瞬。
留吁鹰露出和善的笑容,眸光幽幽闪动了一下,又道:“听闻令尊被判了流放岭南。”
“姑娘居于深闺,许是不知,这流放可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流放路上,不仅日晒雨淋,风餐露宿,在半道的荒郊野林被虎狼恶兽吃掉,也是常有之事,押送的官差更是暴虐。”
“流放之人只有五成的机会能活着抵达流放地,之后,才是苦难的开始,从此便成了没有自由的奴隶,任人鞭笞,任人磋磨,只有五成几率能熬过第一年。据我所知,大景的岭南是瘴疠蛮荒之地,又比之那东北苦寒之地更为难熬。”
“真的?”萧燕飞又喝了口茶,在心中掰着手指数,五成能到岭南,五成活过第一年,也就是说萧衍只有二成五的存活几率。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还落个痛快,让萧衍与崔姨娘这种贪图安逸之人从此没有了荣华富贵,在岭南受各种难熬的苦难,一日日生无所望地熬着,那才是钝刀割肉,毫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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