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嘿嘿一笑，“你便让我随你去北雪呗。”
雪冥不答话，沉默了许久，他将喝光的酒坛子随手一扔，手背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白。
“你可知北雪史实？”他问。
牧野猛点头，“前几日查了一些，听说以前北雪还要更北一些，那才是终年寒冷，好像后来太冷了，就往南边搬了一点，便是如今的北雪王都之处。”
雪冥：“那是九州事录记载，真正的北雪国早已埋于雪山。如今的北雪皇帝，本是盘桓于北雪附近的山匪，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鸠占鹊巢。”
牧野很惊讶，“那为何你还帮他？”
雪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山匪渴望帝王之位，以为那万人之上可呼风唤雨。可那方位置，重重禁锢，不得自由。既为帝，便不得做山匪之事，掠杀百姓。
虽非北雪子民，却也曾是北雪附近的小城，本尊护得他们安稳，以雪主名壮大北雪，让百姓平安和乐。”
牧野看着雪冥的侧脸，总觉得还有后续，“然后呢？北雪国是怎么消失的？”
“雪山山顶常年积雪，一朝崩落，无人生还。”
雪冥往牧野的方向靠了靠，周身的寒气这才散了几分。
“北雪国主，曾经的国主。一生最大的愿望，是北雪百姓可远离那极寒之地，到一四季如春，阳光遍地之处生活。”
牧野接话，“东禹。”
“东禹最为合适。”
雪冥闭了闭眼，可东禹有个南陨城。
如今，又出了个七王爷，蛮不讲理，胡说八道，却是一颗爽直的心。
区区一百多将士便让其拼命。
他若真领兵而来，景郁只怕是要跟他同归于尽，到时这人……
雪冥看了眼牧野，又要哭天抢地，眼泪汪汪，甚是烦人。
牧野虽大大咧咧，可也是聪明至极，若有所思地开口：“大雪球，你是否与那被掩埋的北雪皇室有关？”
雪冥望向天空，方才无星，此刻却突然冒出来两颗极亮的星。
他仰头看着，轻声道：“那一场灾难，没有人活下来。”
即便活下来，亦是行尸走肉，挣扎于世。
终会归于宿命。
牧野忍不住握着雪冥的胳膊，总觉得这人随时都有可能飘然而去，再也不回。
雪冥察觉到，侧眸看他，“何事？”
牧野勉强笑了下，“还有三个月，便是小爷我十七岁生辰，你回北雪，三个月够了吧，可别忘了回来给小爷庆祝大寿！”
夜风吹得轻柔，雪冥长发垂地，被风吹起。
他别开视线，淡淡道：“可有想要的生辰礼？”
不等牧野回答，他又道：“可多一些，不止十七，至七十，本尊都会为你备好。”
他手上还有些东禹官员的把柄，若是与南陨城交换，让他每年将生辰礼送上，也是可行。
牧野咧嘴笑，“小爷还不一定能活到七十呢，便只说十七。”
他贼兮兮地凑近雪冥，“你送我一座金矿，以后我就比南陨城还富，景兄就不会事事听南陨城的了。”
雪冥弯了弯唇，“一座不足以与南陨城的财力相当，全数送于你，或许可以。”
牧野抖了抖腿，打了个哈欠，“无所谓，反正到时你要亲自带小爷去，你可记得回来。三个月，那时已近秋末，北雪定然开始下雪，你回来东禹最好不过，小爷等着你啊。”
雪冥不语，残躯一具，以何定诺？
两人安静地靠着，天空中星辰渐出，像是终于拨开了云雾的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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