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炀瞥他:“写个题就叫刻苦了?”
贺止休跟他对视:“我以为你闭眼就能考第一。”
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道:“毕竟那可是七百三十八呢。”
路炀鼻梁上的镜架略微下滑,长且浓密的睫毛乍一看仿若要穿破镜片,瞳孔犹如黑宝石般沉静,中央缀着碎光点点。
这么直勾勾望来时,很容易让人生出自己在被这双眼睛认真、且独一无二注视着的感觉。
鬼使神差的,贺止休有那么一瞬突然生出这个镜框非常碍事的念头,心中某种难以言描的情绪如野兽般,催促着他伸出手替路炀摘下。
——只要摘下,他就可以毫无阻碍地窥探到这双眼睛的真实模样。
以及这双眼睛独独凝视自己时,又是什么模样。
好在还没来得及,路炀已然收回视线,神色如常地冷淡道:“闭眼确实可以考第一,但闭眼考不了回回第一。”
贺止休悄悄摩挲着指尖,唔了声:“你试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窗外雨势如洪,通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映出路炀纤瘦、却丝毫不单薄的腕臂。
俯身时领口松垮朝下滑落,只需要略略垂眸,就可以窥见往下延伸的清晰锁骨、与逐步隐没进黑暗的瓷白肌肤。
镜框映照而下的光影如水墨般描刻在少年脸上,余光从眼尾扫来时带着丝难以言喻的松懒劲,吐出的话语是一如既往地随意而冷淡:
“因为我没必要把自己放到钢丝线上行走,就为了赌那或许每次都岌岌可危的第一。”
然后他收回视线,刷的一下从行李箱底部抽出两套习题卷。
路炀目光在封面来回逡巡,仿佛在思考先写哪个,但仅过半秒便迅速放弃,干脆利落地上下交叠,往臂弯一夹,咣当一声合上箱子,继而起身拉起,往衣柜底下的行李格轻轻一踹。
紧接着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边的贺止休:
“——我有的是时间学习。”
贺止休手肘支在膝盖上,单手托着下颔仰头与路炀对视。
直到路炀开始犹豫着用什么姿势把这人踹出去、还能不惊扰到其他人,以免招惹来宿管时,贺止休终于缓缓站起了身。
“没想到是这样。”
贺止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显而易见是在回应方才路炀的话。
路炀淡淡瞥他:“不然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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