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刘氏听到这话心头自然是梗的慌,想当初自家的张其也是云回村人人称赞的男儿,现在亲耳听见外人说他不是,自己能不难受嘛?但是现在她也硬气不了,毕竟欠了人家银子矮人一截,再是窝火也得憋着。
“王哥,我就这么个儿子,给他花再多都是值当的。你也有儿子,当爹娘的不就这样嘛。”
“是,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也得寻思着把借我的银子还我啊?我那一家大小就不过日子啦?”
张刘氏面带为难之色,细声细气央求道:“王哥,咱们乡里乡亲的,你就行行好,在宽限些时候,现在家里是真拿不出银子来了,只要一有了钱我就给你送来。”
“甭给我说这些!这钱你说说借了好久了,去年张其进京赶考,你说等他回来了就还,现在人回来了多久了,你可是对银子的事只字未提啊!”王辉鼓着一双牛一般的眼睛愤愤道。
“这……你也知道,他落了榜,前阵子何家的人又翻脸不认人来退了亲,他想不开投了河,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也不知道还起不起得来,你现在不是要把我这个寡妇逼死嘛。”说着张刘氏就抹起了眼泪。
王辉却并没有任何动容,反倒是狠声道:“少跟我来这一套,哭个什么劲儿,还不起钱就别借!我今天就把话搁在这儿了,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钱凑不齐,到时候就把你家的张芸芸拿来抵债!你可别怪我心狠。”
张刘氏的哭声更响亮了些,话说到了这份上,她再也忍不住了,指着王辉的鼻头骂:“芸芸才十二岁,你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王辉,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家王柱好手好脚的,把张芸芸许配给他你也吃不上亏!”
“你!”张刘氏还想骂点什么,王辉却扛着锄头哼着歌儿摇着脑袋走了,根本不顾田坎上气得发抖的人。
张刘氏气啊,也怕,且不说芸芸还没有到婚配的年纪,就算是到了这个年纪也万万不能嫁给王柱那样的男人啊!
虽说身体健好,可是却被王辉惯得不成样子了,整日游手好闲不说,人还好色混着一群狐朋狗友,拿着王辉的钱在城里泡窑子,一去就是好多天,两年前听说还□□了个年纪不大的哥儿,又不肯娶人家,哥儿本就不好嫁,遇上了这事儿更是个灭顶之灾,伤心欲绝给挂了白绫,当时这家人找到王辉家闹,后头听说王辉花了不少的钱才把事情解决了。
这样的男人,就算家里条件再好她也不会考虑分毫,而如今王辉竟然逼迫她把芸芸许配给王柱,她想着眼泪就止不住。
回家时,已经会操持家务的芸芸在腰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上来,看见她红肿的眼睛,着急道:“咋了娘?怎么哭过了,没赊到药吗?”
张刘氏摸了摸芸芸还有些稚气的脸,吸了吸鼻子,强笑着:“没事,外头风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娘风沙眼。”
她把怀里的纸包拿给张芸芸:“去给你哥熬上吧,我进去瞧瞧他。”
原本有些猜疑,但一说到大哥,张芸芸眉宇间的忧愁就更深了些,沉默的接过药便往破落的灶房去了。
张刘氏跨进儿子张其屋的门槛,迎面就是一股子药味儿,靠着木窗处有一张木床,上头躺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头顶床头,脚抵床尾,约摸着有一米八五,不是个矮的。
她进屋忍不住就要落眼泪,哭着给儿子掖了掖被角,心里委屈极了,前些年她没了丈夫,两个孩子没了爹,张其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人,好在她还有个儿子能够依靠,心里有些安慰,可是现在人躺着也不知啥时候能醒,家里最后的顶梁柱也塌了,她在要强终究是个女人,扛着一个家的担子实在是苦啊!
“老天给娘安排的是啥命啊?阿其,你可别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是去了娘该怎么活噢!王家的欺负咱们孤儿寡母,要想拿你妹妹芸芸去抵债啊!那火坑子芸芸咋去得,你说娘该怎么办嘛?你也就知道躺着,不成事情,给娘出出主意也成啊!”
这话她不敢对芸芸说,芸芸年纪不大就替她扛着半边天了,日子苦,她怕孩子知道了多心像她哥一样做傻事儿,也只有躲在儿子的屋里哭诉,可不曾想此时芸芸正站在屋门口,听到她的这番话,怔愣的把手里的药碗子给摔在了地上。
陶碗摔碎的声音闷响,张刘氏顿时吓得噤了哭声,就那么张着嘴望着女儿。过了好一会儿,张芸芸眼泪珠子落了下来,她没有哭喊质问自己的阿娘,蹲下身子去捡碎了的碗,模样更是让人心疼。
“芸芸啊,我苦命的孩子!”张刘氏的声音凄怆。
张芸芸望着泪流满面的阿娘,终究还是跑着过去扑进了她的怀里:“阿娘,我不想去王家。”
“娘知道,娘知道!”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做一团好一会儿后,张芸芸去拽张其的被子,捶打着他的胸口:“哥,你快醒啊!你快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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