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不知是神婆还是僧侣低沉暗哑的念经声,红色的喜烛燃烧着,蜡油一滴一滴顺着蜡烛滚落,恍然间,像是她刚才流下的血泪一样。
楚潼熹走进那个家,却发现神婆跪在蒲团前闭眼诵着不知名的经文,而供台的侧边,站着她的弟弟。
趁着大人没发现,他在用水彩笔涂画她的遗像,黑白照片被涂得花花绿绿,荒诞而又悲凉。
一声骨节轻响,楚潼熹不知道是清安在握拳,还是温玉。
她只是怔怔看着自己的遗照,看着弟弟发出得逞的窃笑,又看着父母抓住他的手,却没有责问一句。
“清安,我是不是不漂亮了?”楚潼熹小声问,目光却落在自己的遗照上。
“你很漂亮,很可爱。”清安低声回答,握紧了她的手,“那张照片把你照丑了,不该留。”
他说着话,左手指尖微动,供台上的遗照瞬间化为一团火焰。
“啊——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起火了?!”
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异象吓到,楚潼熹静静看着她的父母拉着弟弟躲到一旁,似乎很是恐惧。
神婆瞬间睁开了眼,手指掐着指尖卜了一卦,目光顿时投向楚潼熹站着的地方。
温玉垂着眼,低声开口:“滚。”
楚潼熹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自己发梢拂过,可跪在供台前的神婆却已经被掀翻在地,目光惊惧大口大口喘着气。
片刻,神婆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楚潼熹吓得躲在一边的父母破口大骂:“狗杂碎!你们说女儿是癌症死的,老婆子我才敢做这个鬼媒人,你们放他娘的狗屁!她是死于非命!头七敢给含恨而终的姑娘结冥婚,你们不要命别带着老婆子我一块死!你们知不知道她现在是煞!是红煞!狗杂碎,你们等死吧!”
骂完这一通,神婆扑通一声跪在楚潼熹面前,颤抖着磕了个头:“姑娘,冤有头债有主,老婆子我是猪油蒙了心,这婚事我不办了,您给我一条生路,可好?”
“你走吧。”楚潼熹轻声道。
她不恨这个神婆。
因为神婆哪怕说了谎话,最终的目的也只是为钱,她们素不相识,神婆也不是有心害她。
她恨的是缩在墙角发抖的一家叁口。
神婆咣咣在地上嗑了好几个响头,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清安冷冷看着他们,抬手将喜烛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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