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洲笑了两声:“哎,你放我下来。”
此处临近山门没什么人,撞见玉莲峰几位长老实属运气不佳。再往前可就不好说了,剑门弟子人来人往,别给人看见乱说闲话。
傅子邱了然,依言把人放下:“你……还好吗?”
“好着呢。”顾之洲故作轻松,衣服湿漉漉的黏着后背,嘴上还要调侃别人:“我怎么觉得你眼睛也没瞎啊,这么轻车熟路的。”
“我没忘。”傅子邱顿了顿,倏而正色起来:“墟余峰的一切,这里的路,屋内的摆设,花园的景致,我一点儿都没忘。”
他提到路,提到摆设,提到花园,说一切都没有忘。
顾之洲情不自禁的咬紧牙关。
他想起重逢之初,傅子邱对他说,这么多年过去,沧海已成桑田,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所以,傅子邱没有忘记墟余峰的每一条山路,也没有忘记剑门的每一处花草,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点点滴滴。
而这点滴之间没有顾之洲的方寸之地。
傅子邱独独忘了他。
如果傅子邱没瞎,他大概能在顾之洲素来强硬刻薄的面上窥见零星不可名状的哀伤,那点儿情绪的颜色灰灰浅浅,似是刨了光的琉璃,黯淡又晦涩。
顾之洲松了松领口,岔开话题:“那几个老头儿把我气死了,要不是你拦着我非得好好教训一顿,管他们是不是什么长老。”
“玉莲峰的长老辈分高,倚老卖老惯了。虽然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若总这样出口伤人,时间长了于你名声有损。别太心软,该惩治就惩治。”
“嗯,我有分寸。”走到岔路口,顾之洲道:“我先不回芜月阁了,门中还有事儿要处理,你等我一下,我喊个人送你回去。”
“哎,”傅子邱拉住顾之洲:“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去。”
“你行吗?”
“行。”傅子邱点点头:“你休息一会儿再忙,先把衣裳换了,都湿透了。”
顾之洲抿起唇:“好。”
“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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