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神皱着眉,心情很不好地爬起来穿衣洗漱,将头发粗粗绾起后,霍坚出去了一趟又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乌漆麻黑的药,苦得直冲鼻子。
辛秘从铜镜里收回视线定定看着那碗东西,鼻子轻轻嗅了嗅。
“辛管事让我劝您今日便在营地里休息一番,”霍坚说,“但我觉得您有分寸,若不是真的有事要做,不会这样顶着病躯逞强起身。”之前一起逃亡时就发现了,狐神虽然必要时很能吃苦,走路磨破脚也一声不吭,但平日里她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比如有一小笔钱,她会选择买廉价的驴骡再添一件挡风的罩衫,而不是贵女们更偏爱的骏马。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马和驴只会影响别人看我的样子,而一件罩衫可以确保我赶远路。”
这种对身体的爱惜出自于她绝对的理性和冷静,不管是病重昏沉还是疲惫不堪,都能判断出当下自己最需要的东西,逃亡时需要保全性命,那么受伤或是病痛全都要忍耐,而情况不太危急地长期赶路时,缺医少药的环境下她又要在每个细节上精打细算才能维持自己的健康,不影响旅途的进度。
所以,他只需要跟随着她绝对正确的判断,尽力而为,护她安生便是。
霍坚将手中的碗递了递:“……因此,我让辛管事继续筹划今日的交易,但也向他要了一碗药汤,您要好好将这碗药喝了,才好安心地去做事。”
“……”辛秘死死盯着那浓黑汤汁随着他手部动作颠簸出的圈圈涟漪,还冒出了仿佛泥沼样的泡泡,良久,视死如归地伸出了手。
虽然知道这样是对的,但……谁让药这么苦呢,谁让他是她亲近的人呢,捏着鼻子喝苦药这事,还是要算在他头上。
交易市场开始得不早不晚,等太阳完全升起,足够照亮每一处阴影,确保没有藏匿着的危险时,绕过一座山脚的苗寨里传来了昨日听过的号角声。
寨门缓缓升起,依然是乌叔盖带着人来找他们。
这青年还是一副僵硬的面孔,被密密麻麻黑色纹身覆盖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句话都不说,看到带头的辛秘辛宝时只点点头以示招呼,就扬手示意他们跟随上去。
路线与昨日显然不同,他们一路路过了许多竹楼小舍,最后停在一个开放的场地上,乌叔盖示意他们可以在这里摆出商品。
辛秘今日裹得厚了许多,内衫外衫罩衫,最外面还套了一件有些厚度的柿子红马甲,温暖的颜色显得她气色也好出不少,冲淡了些冷艳面孔自带的距离感。
寨中的妇人姑娘们都站在夹道的战士身后,又是警惕又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些中原商人和他们的货品,上好的展示板辛秘收到了最多的眼神。
这样明丽的暖色很难制得,苗疆里没有这样的染料,他们显然都对这样的商品很动心,算是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摆好东西之后的小交易场也进行得很顺利。
苗人淳朴,即使不喜欢汉人,在达成交易协议后也不会出尔反尔,他们挑选着自己心仪的商品,比手画脚地询问着用处,满意之后就掏出自己带来的东西,或是象牙,或是苗绣,再或者是稀奇古怪的漂亮石头,懂行的会掏出一包香料,达不成交易就遗憾地退去,并不仗势欺人。
到了晌午,也有一些大胆的苗民将自家想要交易的东西摆了出来,挨着中原商队一字排开,任君挑选。
辛秘侧头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她十二叁岁的样子,双臂的只有手腕处有一圈百灵鸟的纹身,羽毛是带着蓝的绿,非常好看。
小姑娘眼神灵动,手脚麻利地在地上用蓝布铺开一块地方,侧身在背篓里掏出一些竹筒,似乎盛了液体,她小心翼翼地将竹筒一个个打开立好,又掏出一块棉布裹着的一小把东西,棉布展开,是十多根有粗有细的……钩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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