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静地看着阿寿,用眼神示意他讲解。
在很久之前……也许没有很久,至少山川还是一样的屹立,湖泊还是一样的静谧,四季流转,风和雨在云中出生又消亡,苗疆的大地依然翠绿如洗,苗寨中的战士也依然踏着朝阳、背着满满的箭囊离开,又披着霞光、扛着猎物回来。
可有一天,寨子里留守的人们没有等到归家的人。
取而代之的,是远处腾起的硝烟雾霭和大地传来的震颤。
——那仿佛山林在震怒般的可怕响动。
寨中的妇女们收好不安的心,和留守的猎手一起武装起来,向传来响动的地方进发,他们跨过开裂的土地,迈过倒塌的森林,翻跃扭曲的山梁,在星星和月亮沉默无声的见证下,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然后他们看到了——赤红燃烧着的大地。
树木、花草,乃至那片大地上有着生命力的一切,都在被狰狞的火舌吞噬着,在毕毕剥剥的痛苦声中化为蜷曲的焦炭。
星月无声地看着,在那堆属于植物的焦黑参与之中,还夹杂着人类的东西。
不管他是父亲、儿子,还是谁的爱人,又不管她是谁的母亲、女儿、爱人,他们都已经不复存在了,人类同样焦黑干瘪的躯体层层迭迭地倒在大地上,由灰黄的泥土覆盖着。
他们有人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只是现在那些盔甲已经被灼热的火焰化作漆黑的汤汁,包裹着化为齑粉的碎骨残骸。
还有些人穿着粗糙的皮甲,背着已经射空的箭囊……正是他们日日夜夜面对着的,此刻无穷四年担忧着的亲人。
哭嚎、绝望——
寻找者的队伍失去了所有力气,他们努力地在满地余烬里找到自己熟悉的人,或只是熟悉的一根手指、一块皮革。
徒劳、都是徒劳,头发已经斑白的年老战士颤抖着双手,想从泥土里抓起一块绣着蝙蝠的头巾,只是刚用了一点力气,那灰白的布片就碎在掌心里。
“为什么——”
“为什么——”
“神啊!救救我的亲人——”
绝望的哀嚎在谷地响起,这样的声音惊醒了一旁伤痕累累的生物。
那东西巨大、漆黑,鲜血淋漓的身体粗长而扭曲,盘踞在山丘一边的阴影里,渗出的鲜血像雨滴一样污染了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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