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在客栈里中招分开时,武功高强的暗卫确认主家无虞后听从命令回族中报信,与辛宝就此分开,那时应当便是周氏的军队刚开拔之时,暗卫们自会机灵行事,除去坚守阵地保护主家的一批,应当还有一些潜伏在外接应的。
辛宝立马猜到可能是暗卫在助它行动。
灰狐狸一点点喝辛秘水囊里的清水,激烈打嗝:“是、额……是十二哥哥……额,他们进不去,我从山后绕出来,替、额……替他们传话。”
辛氏桑洲叁面环山,一面临水,山中幽深崎岖,有虫蛇瘴气,凡人向来无法越过,也只有他们这些在山中天然生长而来的生灵可以穿行。
辛宝紧接着追问:“十二?他们可在近前?”
灰狐狸肿着眼睛点头:“他们看到这里有人前来,但不确定是何方势力,也不确定……你们有没有像族里一批人那样叛变,正要藏起来细细观察的……我是偷跑进来侦查的。”
说什么侦查,其实就是心中焦虑,没办法老老实实在原地待着只等待,总想做点什么,帮帮大家。
还好还好,阿秘回来了。它喝着水,眼泪一点点地淌出来,打湿狐神的指尖。
辛宝张罗着带人去接应在外游走的暗卫,很快离开了,小狐狸稳定了好久,才终于能完整说出话来,萎靡又依恋地紧紧贴在辛秘身上。
“阿秘,你能救救他们吗?”它忐忑地问着,“阿梓病得很重,还没有药……还有,还有阿枝……”
它咬着嘴,眼睛骨碌碌不安地转,虽然不懂阿枝为什么要带着周氏来攻打自己的家,但她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它犹豫着,还是说了,“阿枝去牢里看阿梓的时候,说想和他一起死……”
如果她真的想要图谋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悲伤呢?以前的阿枝不是这样的呀……
摸着它耳朵的手一动,微微停滞,辛秘蹙着眉,追问:“你听到了什么?详细告诉我。”
桑洲城。
皎白的鸟儿扑闪着翅膀,腾腾地从枝头降落,在凛冽寒风里落在一个人的修长小臂上。
玄君面无表情地与鸟儿对视,双眸晕开缭绕雾气。
鸟儿黝黑的眼里同样泛起雾气,它呆愣愣地站在他小臂上,双爪松松抓握着他的衣袖,整只鸟好像醉了,又好像在发呆一般木木的。
良久,玄君眸中云雾褪去,他皱着眉,放飞了那只重新变得灵动的鸟儿。
衣袍翻飞,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内院,长长束起的黑发在身后款摆,环佩激烈碰撞作响。
迎着侍女吃惊的目光,他直直推开了一座院落的门。
——辛枝正站在院中树下。
零零落落的腊梅在她身后盛开,鹅黄和雪嫩的花色随风起伏,她穿着同色系的浅黄内衫,朴素又单薄,似是要在风中飞走,只有腹部厚实鼓起,几乎要夺去她全身血色似的。
她正端着一碗药汁向花坛倾倒,即使发现他进来,也只给了他淡淡一瞥,并不惊慌,手腕一翻便倾尽了药汁。
平素很少有的气闷感袭上,玄君闭目,平稳了心绪:“……为何倒药?”
“你说为何?安胎药我喝,安胎药混着养神药我是不喝的。”辛枝语气平平,“那些养神药也不过是让我足不出户日日昏睡的东西,我宁愿失去这个孩子,也不愿被你们玩弄于掌。”
“……”玄君面色漆黑,不愿再与她在旁的事上纠缠,牙关咬紧:“狐神已经到孟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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