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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合璧,龙凤同天。素龙章夜访谈凤卿,误会冰消。三天大戏春色楼,以飨众饕。这个报纸标题,无欲喜欢吗?”

        “...你早想好了?在儒门的春色楼唱,难不成你欠了龙宿的钱?”

        “诶呀,师弟此言差矣!得谈老板亮嗓春色楼,龙首还倒要给我这牵线人些礼金才是啊。”

        “...算盘珠子打得真是好响!这下子军费绰绰有余了吧!”谈无欲用力挣开素还真,气呼呼的坐到床边,“好你个素还真啊,把我卖了我还帮你数钱呢!早就想好了,还给我说什么不要名声的屁话!”

        “谈老板莫气、谈老板莫怪哇!”素还真学着小花旦的腔调捏着嗓子说,又学着旦角儿的样子向谈无欲福了一福,“奴家自知有罪,从今往后奴就是谈老板的人了,为您叠被铺帐、研墨暖床呐!”

        “呀!呀!啐!哪个要你暖床!”

        学君臣、学父子、学夫妇、学朋友,汇千古忠孝节义,重重演出,漫道逢场作戏;

        或富贵、或贫贱、或喜怒、或哀乐,将一时离合悲欢,细细看来,管叫拍案惊奇。

        这出便是:人前不睦对头客,原是同床共枕人。

        上部·第一章·十万春花如梦里

        传于吾辈门人,诸生须当敬听:

        自古人生于世,须有一计之能。

        吾辈既务斯业,便当专心用功。

        以后名扬四海,根据即在年轻......

        “要说起这孩子的祖上,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大清的贝勒爷,上三旗的!他们家老宅就在醇亲王府对街,到他爷爷时,那么样三进三出的宅子还有七八套。可惜他爹是个败家货,抽上这个,”婆子盘腿坐在凳子上比了个烟枪的手势,撇了撇嘴,把两只橘皮样的粗手一拍又一摊,“家业全玩完了。”

        一个瘦小的孩子站在婆子身后,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好似婆子口沫横飞、添油加醋说的故事完全是旁人家的事。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约么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小夹袄,眉生漩涡、双目灵动,长得十分讨人喜欢,不停地围着这个瘦孩子转,还一叠声地悄声询问:“弟弟可有玉没有?有玉没有?”

        那时候素还真刚识得了几个字,从师父的房里偷了本书来读,囫囵吞枣正看得过瘾,就被抓了回去,书也被收了,因着他少东家的名儿才免了一顿好打。他只记得读到书里的那个男孩子问另一个人,“可也有玉没有?”,他模模糊糊觉得这两人不寻常、这一问不寻常,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寻常,好似这简单的几个字前承五百世、后接五百载,这俩人的千言万语、三生三世都在这几个字里了。“可也有玉没有?”,就像个接头的暗号,他们两个人、从此勾连不解。素还真隐隐觉得他也该有个这样的人,他定也有个这样的人,所以每当人牙子带孩子来戏班,他都要问问被带来的孩子,“你可有玉没有?”他要找到他命里的那个“不寻常”的人。

        “按理儿说,他们这样的人家就是破败了,也断不会卖儿卖女的。”戏班儿主雷四爷是个老辣严厉的老头,年轻时是唱大武生的,鹞子翻身又轻又飘,也算是红过的。后来年岁大了耍不动了,眼见着就要上演英雄名将、不许白头的悲凉结局,幸得南方一位姓素的商人倾囊资助,创办了喜福成科班。说起这姓素的南方商人,也算得是个奇人,不抽烟不喝酒、就娶了一房太太,平生所好只有一个——戏!他离家经营茶叶生意,所赚的第一笔钱,一文不剩都给了雷四爷办科班,还不顾家族反对把自己的大儿子送来学戏。雷四爷顾念老素的知遇之恩,虽对科班众人皆是黑面以服众,却对少东家素还真分外纵容。

        “您老眼毒,”婆子见瞒不过去,只能撂出些实话:“嗨,要不说这孩子命苦呢。他娘是有名的美人儿,让他爹抢了当小老婆,专房独宠了好些年,大老婆那个恨啊...”婆子觑了觑班主渐渐不耐的脸色,赶忙接着说:“他娘前两年没了,不明不白的,他爹前几天也死在了大烟炕上。丧都没发完,这不,主母做主干的头一件事,就让我把这孩子给领走。真是恨毒了啊!您老就放心吧,他们家是肯定不会来找这孩子的。”婆子回身把瘦孩子拉到班主跟前,一时间屋里几人好几双眼睛都落在这个孩子羸弱的身躯上,孩子却还是事不关己般面无表情,仍是垂着双眼,连眼皮都没有抬。

        班主一双阅人无数的锐眼在瘦孩子脸上身上来回打量,屋里教须生的孙夫子把玩着手里锃亮的核桃,唱花脸的朱师傅摸着自己的光头望天,向来各色挑剔的唱旦角的秦相公背倚着门板,脸面背光、看不清表情,屋里有一道阳光从门外斜斜照入,照不到各人的脸上、只照出了点点飞尘。婆子摸不准众人的主意,赶忙从座位上骗腿儿下来,重手重脚的拉扯起瘦孩子的领子、袖子、裤腿,露出细白的脖子、手腕儿和脚腕子,“诸位爷看看,全须全尾儿的,这皮肤多嫩多白啊,”说着狠狠在孩子手背上一拧,“看看,一掐就红,豆腐块儿似的!”瘦孩子双眉一皱,眼角有些发红,却咬着牙仍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婆子还要再掐,忽然被一股蛮力撞开跌坐在地,“你弄疼他了!”素还真见瘦孩子吃痛,不知为何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不管不顾的撞了过去,母鸡护小鸡般把瘦孩子护在身后。

        “你个小兔崽子!”婆子又惊又怒爬起来就要抽这个不着四六的臭小子,只听见班主威严的开口:“这是我们少东家。”婆子的手举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她灵机一动,自己掴了自己一巴掌,赔笑着说:“嘿,我说谁家的孩子呢,这么...这么有劲儿哈!”

        “您见笑了。”班主向婆子微微躬了躬身,算是给她脸面赔了礼,婆子自觉有了面儿便打蛇棍上,略整了整衣衫道:“五块大洋,您瞧怎么着?”

        “李婆,咱们是唱戏的,”班主没接婆子的话,“全须全尾儿是门面,这嗓子,才是老天爷赏的饭。”

        “是啊李婆,这孩子打进屋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秦相公颇妩媚地吹了吹指甲,嗓音清越、神情却轻蔑,“横不能是个哑巴吧!”

        “天地良心啊秦相公,您这话说得可忒损了!”李婆呼天抢地起来,抽出手绢摁了摁眼眶子,“我把个哑巴孩子带到戏班来,我祖宗八辈儿缺了大德了!他要是哑巴,让我男人明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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