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一样坚强。
他生长在没有爱的环境中,习惯了无边的黑暗与彻骨的寒冷,而她像一束温柔又明亮的光,照亮了他的生命。
不知道光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在阴暗潮湿的地下,麻木又乏味地活着,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旦感觉到光的明媚,适应了光的炽热,重新回到黑暗中,就变得难以忍受。
她失去他,还有很多。
他失去她,失去一切。
她是演的,可他是真的。
他本来对世间毫无留恋、对生死也无所谓,却因她生出凡人的贪嗔爱欲、喜怒哀乐,在体验过极致的美好之后,又亲眼看着幻象破碎,感受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这痛苦一点一点将他的身体和灵魂击垮。
好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
潮水开始上涨,激烈的波涛在灰褐色的岩石上拍出白色泡沫。
沉焰摸了摸小腹,那里烙着她鲜红似血的名字,带给他最后一点儿力量。
他抬起脚,一步一步走进冰冷的海水中。
纯黑色的汽车撕开夜色,在宽广的道路上疾驰。
姜鲤和郑莉并肩坐在车后排,空气中充斥着尴尬与紧张。
姜鲤的思绪被沉焰的失踪搅得一团乱,没心情演什么尊重长辈的戏码,偶尔和开车的沉韵清交谈几句,报出一个又一个地点。
学校附近的海滩、图书馆后面的湖泊、一起散过步的公园……连不欢而散的情侣酒店都跑了一趟,她们却一无所获。
郑莉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小声哭了起来。
“小鲤,你再想想他还能去哪儿?”沉韵清也没了主意,只能好声好气地和姜鲤交谈,“我觉得肯定是和你有关的地方,再想想。”
“早知道……早知道还不如不干涉你们,让他在国内上大学,也比不声不响地死在哪儿好……”郑莉悔不当初,将儿子轻生的原因归咎在自己棒打鸳鸯的行为上。
“阿姨,是我们两个的性格不合适,和您没有关系。”姜鲤不好说阿言从中作梗的事,又有些记仇,不肯让女人把自己看得太重要,软中带硬地堵回去,“再说,他也不一定是因为我才想不开,说不定是遇到了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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