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过了汤瓶,外面有小厮送新的茶点来,在场的女子都纷纷帮着摆点心(她们虽然是被请来的,却是被请来做服务的,哪怕是地位很高的当红女乐,这种时候都要有服务业的自觉)。
红妃自然也是一样动作,将精致的茶点一份份摆好——她坐在郭可祯身旁,需要顾及的自然就是郭可祯。至于她自己,出堂的女乐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是不会吃吃喝喝的。
摆茶点碟儿,那双手一再出现在郭可祯眼下。忽然,郭可祯捉住了红妃的手摸了摸,红妃下意识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有一种被一条蛇缠上的感觉恶心、黏腻,只想要回避!
她也确实这样做了,立刻抽回了手!
必须要说的是,女弟子出门应酬,理论上是只许看、不许碰的!而且不只是女弟子,扩展到整个女乐群体,都应该是这样才对。但‘理论上’的事之所以是‘理论’,就在于实际很难不越界。
红妃之前也有普通应酬,却被人故意占便宜的例子说实在的,这种时候她能做的也不多,只能是事后尽量不再出这个人的堂就是了。至于别的,就是自己小心,在被占便宜的时候要懂得拒绝。
一般来说,对方也是场面上混的,占便宜也就算了,不会有女乐明确拒绝,还非要用强的主要也是在场不止一个两个人,真的用强了,自己也就不用混了。
这种时候,如果是性格软弱的女孩子,才真是糟糕!因为不拒绝的结果,就是这些人得寸进尺。
红妃抽回手后,飞快地看了郭可祯一眼,郭可祯从那双小姑娘的眼睛里看到了警惕。说实在的,这个时候他是很有些恼羞怒的!红妃的拒绝与警惕让他觉得可笑至极:不过就是个贱籍女子罢了!女乐的谱儿摆的那样高,也改变不了一介贱流的事实!
他也没做什么,就这样作色是自命清高过了头,还是看不上他?觉得他今后不能与她铺房?
“你不要怕!”勉强压下了羞恼,郭可祯笑着与红妃道:“你如今做着女弟子,出门见人还不多与人亲近是女乐常做的事,这都做不来,将来要如何是好?”
红妃自然不会对这话有什么‘赞同’,但要让她反对,那也不必对眼前这人提出反对,说明自己的想法,能有什么意义?所以她只是沉默着,在圈椅上静静坐着,不去看郭可祯,也不去看任何人,脊背比任何时候都要直。
郭可祯见红妃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是无话可说,便一边伸手要去摸她的脸,一边笑说:“小娘子如今可有相熟的相公在外?听闻女弟子‘铺房’之事都是要早早准备的。若真等到中秋前后,入籍当值时,再匆匆忙忙挑选合适之人,就有些许来不及了。”
他特意提起这个,一是想让红妃顺从一些,一般女弟子都会在短暂的女弟子生涯中早早开始筛选合适的人为自己铺房。找人铺房佷容易,但想要找合适的人却是难的。而且还不能只找一个,须得有二三备选!不然,事到临头,若是选中的人变卦,岂不是要糟!
钓鱼是要用饵料的,他正是要用铺房之事诱引红妃。
二来,如果亲近一些,还觉得喜欢,到时候真的‘铺房’,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手还没碰到红妃的脸,就被红妃往旁边偏了偏,躲开了。原本在郭可祯脸上的笑意,因为红妃避开他的动作一下凝住了。
红妃看着郭可祯,微微颔首:“郭御史稍待些,奴家鬓发有些松散了,抿刷了头发再来侍奉。”
郭可祯就这样看着红妃转身,问茶坊的小厮可以用来更衣的房
间在哪里——更衣一开始就是更衣而已,后来了上厕所的代称,而到如今,重新变得指代不明了。席间退下,似乎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用更衣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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