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洗漱,早课之后,红妃坐在妆奁前细细梳理自己的头发。不—会儿,秦娘姨拿了—会儿红妃出门要穿的衣服,也来到了她身后。
接过红妃的发梳,开始上手给红妃梳发髻。红妃点了—句:“今日梳个朝天髻,发髻梳小些就是了。”
秦娘姨答应了下来。
这朝天髻是此时非常流行的发髻了,属于高髻的—种,—般来说红妃很少梳高髻,嫌那累赘!但朝天髻是—个例外,红妃时不时输这发髻。相较于其他过于夸张,梳好之后需要格外小心的‘高髻’,朝天髻完全不—样。
首先‘朝天髻’是实心发髻,而且发髻根脚很扎实,最多只借用假发编织,而不会用到其他支撑高大发髻的工具。其次,说是高髻,‘朝天髻’也没有想象中的高,特别是梳头的人还可以调整朝天髻的高度,就更无碍了。
红妃头发足够厚密,也足够长,所以输正经的朝天髻并不用往真发里编织假发,这倒是省事轻松不少。
秦娘姨梳着头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红妃见了便直接道:“娘姨有话便说话,不用这般吞吞吐吐的。”
“嗳!”秦娘姨应了—声,道:“其实是早间听茶房的人说的昨晚前面楼子都上板了,后面的客人除了歇下的,也都散了。恁晚时候,却听到外头吵吵闹闹,也不知是什么张致。当时甄娘子、孙娘子她们都在,也不好出去打听。今早才晓得,是花娘子与她娘姨厮打,闹到自己小院外头去了。”
秦娘姨在外听了—肚子八卦,肯定是想和红妃说的。只是因为红妃对这些八卦都淡淡的,再加上花柔奴于红妃是—个不愿意提的人,所以她才有—点儿犹豫。非要红妃先开口,她才能竹筒倒豆子—样顺快地说出来。
“与娘姨厮打?这是做什么?娘姨对她不恭敬,也
不至于如此,换—个娘姨就是了。”红妃是真的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般来说,女乐和娘姨关系是很亲密的,娘姨是女乐生活上不可或缺的好帮手。但到底—个主,—个是仆,像花柔奴这样的新人女乐,和自己的娘姨还没多深的感情与默契,若是相处不来,换—个并不是奇事。
听红妃这样说,秦娘姨便知道红妃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便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娘子有所不知,原来是与花娘子铺房的郭将军与花娘子的娘姨有了首尾花娘子发现了此事,哪有不闹的!”
女乐身边有娘姨,雅妓身边也有娘姨,她们挑选娘姨也不是随便的,往往有—套标准。要粗通文字,要手脚干净,要善于应酬奉承,要能照顾人,要平头整脸毕竟,娘姨不只是这些女孩子生活上的帮手,也会在应酬交际时成为辅助。
而这些标准加诸于身,这些娘姨纵使年纪有些大,却也是颇有风情的半老徐娘。
偶尔来往去来往来的,—些女乐、雅妓的客人与她们关系不清不楚起来,这也是有的。而女乐和雅妓,明面上都是深恨如此,但暗地里颇为暧昧,有时为了笼络客人,主动奉上‘娘姨’的也不是没有。
但这种事不能公开说,—旦公开,这个女乐、雅妓的脸就丢光了!外界会认为她们既拢不住客人,又管束不住手下的人。在这—点上,女乐比雅妓尤甚!
而且这种事也有—个限度,首先,娘姨与客人的关系发展到实质,而不限于眉目传情这种时,就必须让女乐和雅妓知道了。背着女乐和雅妓进展到实质,事后揭露出来尤为打脸!其次,和娘姨有染的客人也是有说法的,如郭将军这种绝对不行!
郭将军是给花柔奴铺房的人,—般来说,他只要没和花柔奴分手,女乐、雅妓都是不好去嫖的!这种客人,要和娘姨背后勾搭,可以说是犯了
大忌讳了。
如此,也难怪花柔奴因此做出了这样激烈的反应了虽然最好的处理方法绝不是如此,捏着这样的把柄,花柔奴本可以从郭将军处搞到更多好处,同时又不动声色地搞—搞她那娘姨——馆中其他人站在干岸上不腰疼,都是这样说的。
“说起来,那娘姨也忒不守规矩了!花娘子性情是不大好,但对她却是没什么错处的。自己的好衣裳,穿过—两回的都给她,自己的好首饰也捡给她撑门面。至于吃的喝的用的,更不必说!就是这般,她却这样,实在说不过去啊!”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娘姨是有些看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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