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宫内能绝,民间却是无法绝的。
玉香园这处相扑场不大,就是草地上铺设了厚厚的蒲草垫子做场地,这垫子柔软,也能防脚滑。蒲草垫子呈方形,边长大约十尺,周围树立八小桩,小桩之间以白色粗草绳连注,划定相扑场,也隔离围观观众。
场内表演的女相扑手倒不至于裸身,每人都穿了一件短抹胸,一件长度不到膝盖的合裆裤。这在后世,大约也就是夏天辣妹们的样子,美女自己若是不介意,就是穿上街去也无妨!但在此时却不是这样了,这已经相当于后世裸身上街了!
场下有男客与旁边的同伴道:“这何四娘不同一般,在城中的相扑馆守擂台,月余不见别的女相扑手攻下,可见不是浪得虚名的!今日叫康王招来,必定能拔得头筹!”
旁边的同伴却不同意他的说法:“何四娘名气大我承认,可若是谁名气大谁就能相扑获胜,那还赛什么呢?能不能赢,终究要比过才知道!与何四娘相扑的赛黑蝉虽然名声不显,可我是见过她相扑的,灵敏非一般相扑手能比!”
“再者,她也是家传的本事!她父亲是二十年前京中数一数二的相扑好手‘九条龙’,虎父无犬女她必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是一般女相扑手那样的样子货!”
很多女相扑手,表面上说‘相扑’,其实技艺非常粗疏,只不过是个噱头而已!有个女相扑手的身份,能在场上略微显露些功夫,脸又长得过得去,就能入某些人的眼——某些人就是喜爱女相扑手的矫健飒爽,征服她们就像征服一匹悍烈的野马,马场里驯养的宝马再宝贵,也有不及之处。
“嗐,老子英雄儿狗熊的事儿还少吗?再者都是贱籍女子,谁知道赛黑蝉是不是‘九条龙’的女儿。”
“不能这样说,当初‘九条龙’也是风光过的,相扑手风光时不会少钱财,那时就包占了个贱籍女子,赛黑蝉便是那时生下的。而且有老人看过,这赛黑蝉确实与‘九条龙’眉目相似,说不是亲生的,那才是奇事!”
场上争得正热烈,下面叫好不停,一番角抵之后,竟是‘赛黑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取得了胜利!不管何四娘的脸色如何难看,场中的赛黑蝉却是满脸兴奋,朝周围看客拱手行礼。
她和何四娘相扑了这一场,下一场就是别人了,赛黑蝉至少得休息一两场再上场面对挑战者,如此才称得上公平。而就在这场次之间,很多看客都扔了银钱到相扑场上——这种请来表演的相扑,和真正做场的商业相扑不同,相扑手虽有基本的出场费,但真要挣钱,还是得看客人看爽了后的打赏!
这不是最后散场时由主家给出的打赏,按照惯例就是给胜者的‘奖金’,自然归赛黑蝉一个人。
柴琥的场子,男客们的身份再差也有个底,这些人每一个在相扑馆中都算是贵客了,此时一次打赏算起来也不少了!赛黑蝉看着满地的钱财,已经是满心欢喜——虽然女相扑手大多有个傍贵人的想法,但那种事到底可遇不可求,相扑手的收入才是她们的‘本’呢。赛黑蝉已经是沦落到要做女相扑手了,不在乎钱财是不可能的。
柴琥也做了表示,随手让旁边的管事看赏,然后又看向红妃:“师娘子觉得如何?要不要放赏?”
“我赏人家?凭什么呢?”别看红妃现在地位超然,但究其本里,她和‘赛黑蝉’、何四娘这些人一样,都是贱籍女子。红妃说这话,也是为了这个。
但红妃最终叹了口气,到底从手指头上拿下了一只指环子,上等好金子打的指环不说,到底分量有限,只是上头嵌的猫眼石不一般!虽然因为红妃喜好的原因,她自用的指环上头不会嵌大的宝石(以此时的标准来说),但品质都是极好的!
就这一枚指环上绿豆大小的‘猫眼儿’,没得几十贯是拿不下来的!
“送去给人家吧,就说是我见她相扑好,送她的别说什么赏不赏的。”红妃将猫眼石指环子用一方手帕包了,递给身旁的秦娘姨,让她送去给赛黑蝉。
很多女乐看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定位,身处其间的时候被人吹捧来吹捧去的,时间长了就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是贵人们追求的‘心肝’了其实不是,本质上还是玩物而已。可笑的是,弄错了这个的女乐因此讲究起了身份,将自己当成了那些达官贵人一样的人。
这也不能怪女乐、雅妓这些人,毕竟她们身处的就是那样的环境!世上从来不少被环境宠坏的人。
而红妃,只是因为有上辈子的一切,很多认知都定型了。再加上她从来只有因为这个世界女子境遇痛苦的,没有因为这个而自得的——谁都有可能做到当红女乐后得意忘形、自以为自己不再受身份禁锢,只有红妃不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