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石拿起铁勺,谄媚的目光跟随赵白河,直至对方走出厨房门外,才松下一口气。
接着,走廊上便传来隐隐约约的通话声。
“……妈,你放心,真是正经的工作……嗯,前天打的三千块钱收到了吗?”
“过年就不回去了,你也知道的,那个时候是最忙的。”
“之前我说的双层大蛋糕,你买了吗……给他了吗?”
“我不像他,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不担心。”
赵师傅平日对人冷淡得很,但偶尔和家人通电话时却有种特别的人情味。陈石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一边习惯性伸手,直接贴上了滚烫的锅耳,刚想抽力将大铁锅从灶台抬起——
“哎哟,烫死了!”
哐当!
惨叫与巨响突破天际,赵师傅亲手炒的一大锅、二十人份量的麻婆豆腐泼洒在了灶台上,滚烫的热油和喷溢的香气翻腾而下,在灶台边沿挂上了一道火红的瀑布。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赵白河说得一点没错,越是临近过年,就越是厨师忙的时候。他工作的酒楼在当地名气不小,各式各样的婚宴寿宴都排得满满当当。后厨油烟机的轰鸣里,总混着宴会厅中司仪领着全体宾客祝新人百年好合的吆喊,上班下班路过的红地毯上,礼炮的彩纸亮片扫了一道又一道,怎么也清不干净。
而今晚正当除夕夜,酒楼的年夜饭套餐从3888到10888,各个档次不剩空桌。后厨里的打单机滴滴答答,印出来好几米都没个要停的意思。
“水煮肉片,川菜档口!水煮肉片快点!”
“催催催,你再怎么催火也大不了!总不能生的就给客人端上去吧!”
“师傅别气,师傅别气!”陈石端着一堆大瓷钵,扭过头去朝传菜妹怒吼,“凉菜上完了吗!就在这催?!”
赵白河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手里的第几锅,他紧盯着锅中的红油杂烩,亮色的油花在沸腾里滚转,带来大片鲜艳的视觉兴奋。总算是起完最后一钵,他才得以喘过一口气,将后事扔给陈石,从闷热熏蒸的战场逃到了走廊上。
明晃晃的走廊令赵白河无处遁形,走廊旁巨大红色木雕门后是更加明晃晃的大宴会厅。金灿的光芒从门缝中漏出,落在花纹浮夸的大理石地板上,又反射成一片更加刺目的辉煌。
这里面是大户人家的年夜饭,满登登地摆了五六桌。来订席的客人说自家老丈人别的不爱,就爱吃辣,特地托人嘱咐赵白河加料加狠一些。
赵白河从不厌烦热闹的地方。
他倚在厚重的大门边,透过门缝往里探望过去。中央空调的热风、佳肴蒸腾腾的热气、人群卷起的热浪,总之就是一股热,猛地扑上了他的面庞。
厅内的装潢不能再有年味:立柱上挂满了闪光的塑料鞭炮,大红灯笼被提到了天花板上。宾客们脸上的晕红不知是光在染色,还是酒在醉人。桌桌酒拳都划得起劲,六六大顺,四季发财,全是明年更好的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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