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
赤月的意志看著毯子下的金属地面,出神地摸了摸上面的土灰。
“……这个星球的意识,在听闻神之墓场出现之後,立即舍弃了‘费因海姆’这个名字,把自己改名成了‘塞那加德’。可想而知,他对人类是有多痛恨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
格伦佘从蛋糕堆中抬头:“後来呢。”
“後来啊。怀著很重的报复心,选出引导者,和引导者一起监视著人类的活动,然後带著快意毁掉他们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成果。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带著这种畸形的想法在完成塞那加德交代我的事呢。”
他说著,从毯子上的点心堆中,捡了一个疑似话梅的东西,丢进嘴里。
“但是,你们知道,因为痛恨人类,我就必须监视他们,因为监视,所以我就不得不了解他们,有时候,就算是不想看,人类做的很多事也落入了我的眼中。那些事之中,有好的也有坏的,也有说不清对错的。一开始我对此嗤之以鼻,但时间一年年长起来,我的观念……大概也不知不觉地改变了吧。”
“人类很复杂,太复杂了,根本不可能找出任何一个词来对其进行概括,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复杂’二字。就算我和引导者们在暗中抹杀了无数会对世界造成变革的技术,他们还是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展数量,从大灾难时期的百万人口,慢慢,蔓延到了全世界。
没有任何东西去操控和引导,他们自行按照能力区分等级,划分国界,因为当地的气候环境不同,又慢慢有了属於当地的风土人情,渐渐演化出了各种地域文化。每一天,都可以从赤塔的资料库中找到新鲜有趣的事件记录。”
苏末顿了一下,然後外头苦笑。
“然後有时候就会在意,一些明明是平平无奇的自然现象,为什麽在人类眼中就会如此有趣甚至引起了对方的好奇呢?一些他根本不会去在意的东西,为什麽会有人孜孜不倦乐此不疲地反复试验和测量呢。为什麽这个世界,在这害虫一样的种族的眼中,会变得如此多彩有趣,充满无限的可能性?”
“……”
“然後,我不知道什麽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我在观察人类监视人类的时候……喜欢上了这个世界。不,确切地说,是喜欢上了人类眼中的塞那加德这个星体吧。广大、危险、富有生机、神秘而有魅力。并非是对塞那加德的意识,而是对这星体本身──我不再只是出於卫星对於主星的保护心理,而是真心希望它能更好地存在下去。”
西风挑眉:“所以你当时才会对北宸这麽说吗?你是因为喜爱塞那加德,才急著要选定百万人带去方舟。”
“我不用破坏去平息塞那加德的怒气的话,连这一百万人,都别想活。当时面对塞那加德,我是这麽想的。”
苏末点头。
“总之因为有了感情,所以心态就变了。因为想要更了解人类,寄宿的躯体,也从战器和附身月使换成了人,虽然寿命短了点得经常换,但却出乎我意料的有趣、令人留恋。
因此偶尔,我也会起惋惜之心──在毁掉人类那些智慧的结晶的时候。尤其是──当我亲眼看著他们是怎麽一步一步费尽心思才把梦寐以求的技术研究出来之後。这种时候再去摧毁那些东西,也就没有那种畸形的快感了。这一万年,我已经看过无数次学者狰狞而憎恨的眼神。那些技术的创造者有疯掉的,有自杀的,也有想要重新再创作一次却被我和引导者用‘转生素’洗去所有记忆的。辜银岳阁下,或许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此,我才用这些墓碑,把这些技术的残骸,保留了下来吧。”
高大的狼眼战士闻言,抿嘴微笑起来。
“这次不用开战,作为武者有些遗憾,但作为人类,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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