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皮皮暗暗地想,如果这人摘掉墨镜,一定很好看,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诡异而阴鸷,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半是挖苦,半是嘲弄。
她觉得,她很难把这个人与本年度的“十大文化好新闻”联系起来。至少从采访的角度来说,难度系数呈几何级数攀升,且不说这人究竟值不值得采访。
可是,皮皮的梦想不能这么快就破碎了!
她双眸一转,俯身去看那只玉杯:“啊!这只玉杯真精致!是汉代的吗?瞧这图案,是云雷纹吧?有这样手柄的玉杯真不多见呢!猛然一看,倒像是爱尔兰的啤酒杯。贺兰先生,我能请教您几个问题吗?现在有点晚,不是很打扰吧?您能给我详细地解释一下什么是新山玉,什么是老山玉吗?还有,怎么确定一件玉器是古董而不是赝品?哦——您这放大镜真小巧,多少倍的?可以收缩吗?”
虽是热热闹闹的一顿开场白,皮皮却被自己拙劣的演技吓到了,有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当好一个记者。
贺兰静霆半天不发话,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你是——”
“我叫关皮皮,T湖大学毕业生。”她热情地和他握手,“认识您很高兴,请多多关照!”
他们的手刚刚握上,关皮皮猛觉一阵恶心,见旁边正好有只痰盂,便对着那只痰盂呕吐起来。一面吐,一面道歉:“对不起,我想我是吃坏了东西……”
贺兰静霆默默地看着她吐完,忽然快步将她拉出库房,一直拽到自己的办公室,递给她一杯水。
“……最近胃有点不舒服。”关皮皮的脸都吐白了,为了完成任务,对着贺兰静霆强笑。
“现在好些了?”他不笑,不为所动。
“好,好些了。”
“你一年挣多少工资?”
“呃?工资?”
“我们得谈谈赔偿的问题。”
“赔偿?”关皮皮莫名其妙,“什么赔偿?”
“你刚才是不是吐了?”
“是啊。”
“你吐哪儿了?”
“一只痰盂。”
“第一,那不是痰盂。第二,就算是痰盂,也是商代的痰盂。”贺兰静霆冷笑,“你知道人的胃液对青铜器的腐蚀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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