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璴骤然意识到,是窗外马蹄的声音。
他借着打起的车帘回头,便见是夜色下暗红的骏马。马上那人穿着他的衣袍,雪白的衣袂与广袖在夜色下飘飞。
只是那人似乎不大习惯穿这样的衣服,衣袖都要跟缰绳拧成一股了。他纵马一边驰骋着,一边还将胳膊和袖子扯来扯去,将他的肩背都勒出了身形的痕迹。
那人就这么撞入了赵璴眼中。
只一瞬,猛地撞进了他的心口里。
他感觉到,他心上那支被他一把掐断的枝叶又疯狂地生长了起来,在他手足无措间,蔓延缠裹,顷刻间便将他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心脏裹死在了其中。
他明明想好了的,该有尊严,该有冷静,别再耗费心力去勾缠他、吸引他……
赵璴心里的那道声音磕磕巴巴,又急又慌的连气息都是乱的。他紧张地警告着,却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混乱。
赵璴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再忍住时,已经需要他咬紧自己的齿关了。
他从前对此,向来是应对自如的……
直到那人一扯缰绳,骏马扬蹄嘶鸣,跟在了他的车厢旁侧。
只见方临渊看见了他,脸上当即露出了忧色。
“你怎么摘了……面具了?”
他后半句话小心地压低了声音,问道。
别乞讨他的目光……
只见方临渊又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还咳嗽吗?”
赵璴看着他,心里的那道声音几乎扼住了他的脖颈,质问他,是否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要丢掉,丢在方临渊的马前,求着他践踏。
而他的回应,则是两声细微的、压抑的轻咳,仿若他早被冷风冻彻了多时的骨头。
他不想要自己的尊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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