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已经跟小厮说完话,这会儿车帘已经放了下来。
唯独一辆摇摇晃晃的车马,身后跟着几辆车乘和望不见尽头的运粮车队,一路铺到了晨光熠熠的路尽头。
这人真是……
稍有些低落地睡了一路的方临渊,像是忽然胸口握了只猫似的,暖绒绒地压得他心口直跳。
他盯着那马车看了两眼,一把放下了帘幔。
自作主张,还瞒天过海。方临渊心想。
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起来,与明亮的一双眼睛交相辉映。
——
越往北走,外头的秋风也愈发
凉了。
经过蓟北麦穗滚滚的成片麦田,
便上了去充州的官道。自蓟州再往北去,
山脉渐渐起伏,地形也愈发崎岖起来。
山岭南侧皆植被丰沛,北边便是光秃秃的山岭,越往北走,山上的树木也就越稀疏,车窗外的风沙也渐渐大了起来。
这个季节,正是充州与兖州风沙肆虐的时候。
秋风裹挟了沙粒,落在脸上时粗粝而沉重的,像是风都化成了实体。
而山路上的风,比别处的都要大些。
天色将晚时,他们正好行在南北而行的山路上。两山交汇之处,正是秋季风沙最盛的风口。
山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砾,在窗外呼啸地吹着,吹得马车的门窗都细细作响。天色将晚,衡飞章还专程停下车马,来请示方临渊是否要歇脚。
帘幔打起时,方临渊看见了马车下的衡飞章。
三十来岁的年纪,面容生得清秀干净,唇上蓄着胡须,被风吹得哆哆嗦嗦地飘起来。
风太大了,将他发冠里的发丝都吹乱了些,袍袖翻飞起来直往脸上糊。他一边费劲地按下鼓起的袖子,一边在风里努力地与方临渊说话,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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