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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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

        “陆保良。”

        “这小孩是陆保珍的儿子吧?”

        “对,他叫权雷。”

        保良表面镇定,心里紧张,他抓住那位女狱警低头在小本上记录的间隙,插进去问道:“我姐,我姐在这儿有什么问题吗?”

        “你姐姐进来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位年长的女警说道,“进来后我们发现她的身体不好,经过监狱医院和省监狱局医院检查,诊断她患有多种疾病,特别是风湿病,比较严重,基本上已经丧失了劳动能力,生活自理也很困难。按照有关法律规定,我们考虑让她保外就医。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姐姐除了她这个未成年的儿子之外,现在外面还有你和你父亲两位亲属,你回去和你父亲讲一下,家里也准备一下,等过两天这件事上面一批下来,我们会立即通知你们,把她接出去保外就医。”

        保良怔了半天,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姐姐居然这么快就能走出监狱的大墙,和他,和她的儿子雷雷,重新团聚在一起。他想到姐姐大概从来没在省城生活过,这么多年跟着权虎颠沛流离,生活不能安定,感情若即若离,如果能够去省城和他们一起安定地住下,好好治病,好好静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保良看着两位狱警严肃的面孔,相信狱中无戏言,可他嘴里还是习惯性地发出一声疑问:

        “保外就医?”

        姐姐保外就医的手续,办得似乎并不顺利。保良从那次探视回到省城的两周之后,才有一位狱警找到他的单位,和他取得联系。

        保良是在酒店保安部的办公室里见到那个狱警的,是个男的,不是上次在女子监狱见过的那人。他们谈话时,保安部的头头也在座旁听。那位狱警首先通报姓名,说他姓丁,随即向保良问道:“你就是陆保良吧?”保良马上急切地点头:“是,保外就医的事批下来了?”

        那民警愣了一下,居然反问:“保外就医,谁要保外就医?”

        保良说:“哎,上次我去探视我姐,不是你们告诉我我姐可以保外就医吗。”

        民警似乎听明白了,说:“啊,我不是女子监狱的,我是青平山监狱的。权虎是你什么人?”

        保良愣住了,半天才说:“啊,权,权虎?权虎是……是我姐夫吧。”

        民警说:“权虎现在在青平山监狱服刑你知道吧,他就在我们那个监区。他入狱以后情绪很不稳定,我们还在做工作。权虎的父母都不在了,家里没什么人了。他的妻子,也就是你的姐姐,也押在女子监狱服刑,所以权虎一直没有亲人探视,也没有亲人给他送衣物和零用钱来,这对他的改造情绪非常不利。前些天他向我们提出想见见他的儿子,他的儿子现在在你这里吧,啊?”

        保良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迟疑了一下,不得不答:“啊?啊……是。”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是不是带孩子去看一看他。”

        保良再次迟疑,没有马上回应。民警晓之以理:“权虎虽然犯了罪,但我们还是要尊重他的基本权利,他还是他儿子的父亲,他还有权利见到他的儿子。用父子亲情做做工作,也有利于我们软化他的反改造情绪,所以这件事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在民警滔滔不绝地论述之时,保良已经想好了他的态度。

        “不行,孩子太小了,思想还很脆弱,我现在不想让他老是生活在他父亲的阴影里,说白了我希望他能慢慢把他父亲忘掉。他父亲判了无期徒刑,反正这辈子也不可能和雷雷生活在一起了,他要是真爱孩子,就应该为孩子着想。孩子现在生活得很好,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不能再受干扰。”

        民警并不放弃,他也许早就料到保良的这个立场,所以继续动员保良:“孩子是小,但总有一天要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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