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苏湘湘微微仰起脸,冲他笑了笑。火把焦黑的烟呛得她有些睁不开眼,模糊着看清洛玉枫的模样,心里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她伸出手去,想碰一碰他,旁边却忽然插进来一把长枪,拦下了她。
这样面对面,却不能触到,比蒙受冤屈更让苏湘湘难以接受。她的眼波微微颤动,努力平稳了情绪,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放下了手。
洛玉枫心中忧虑,轻声安慰她几句,苏湘湘一一应下,又是一副温顺安静的模样,只是眼中沉着一片模糊不清的阴翳,似是不太有精神。崔通判走过来几步,道:“二位请坐吧,时候不早了,还是尽快继续审讯。”
官兵将苏湘湘架走,放回里面的凳子上。官兵在崔通判身边又加了一张椅子,崔通判先请洛玉枫坐下,这才随着入座,重新拾起桌上的文档,准备继续审讯。
隔着这么一张宽阔空荡的桌子,一边是审案的官员,另一边则是受审的嫌犯。二人的距离似乎一瞬间便拉远了许多,说不出的别扭。苏湘湘看了洛玉枫一眼。随即静静地垂了眸,等崔通判问话。
“夫人已经承认,是因为不喜金莲姑娘,这才叫人送鸡汤给她。”崔通判淡淡开了口,一脸正色,话语却极具误导。
这话该是说来给洛玉枫听的。然而他却只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苏湘湘,眼中满是忧虑,似是没听见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是的,我是不喜欢她。不过我没有想害她。”苏湘湘垂着眸,把这话又重复了一遍。她无法为自己早上一个心血来潮的念头找到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只能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坚持而坦然。
“崔通判,……”
“并且,这鸡汤煮出来之前,夫人曾亲自去过厨房。”崔通判没有理会洛玉枫的话,径自又问了下去。
“是的。”苏湘湘勉强点了点头,道:“儿子明天就要去上学了,我想给他做顿饭吃,就带他去了。”
“但是令公子说,你们没有去过厨房。”崔通判脸色淡淡的,语气也十分平淡。似乎觉得事情已经足够明白,不需要再做更多的解释。
这个迷迷糊糊的小家伙,又在自作聪明了。可是仅凭他那小脑袋瓜,明显是做不出什么周全的打算,应该是一边被问着,一边瞎编出来的。这不就把她害惨了吗。不过,儿子毕竟是为了维护她才这么说的,虽然漏洞百出,以致将她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但真要让她去责怪他,却还是于心不忍。
苏湘湘滞了一下。无奈地轻叹一声,低了头,没有说话。崔通判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示意手下记录下来,又转回头,对洛玉枫道:“洛将军,您也看到了,您的妻子和儿子供词不符,其中必是有一人说了谎。令公子年龄还小,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因此下官只能怀疑您的妻子了。”
“湘湘,这……这怎么回事?”洛玉枫明显怔住了,不解地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稍带迟疑,却依然只是疑惑,并没有任何动摇。苏湘湘抬起头,坦然直视着他,无奈地笑了笑:“他误会了我,想帮我开脱。”
她只是实话实说,声音稍稍放松下来,眼中还带着点点笑意,崔通判脸上却明显露出了不屑。洛玉枫顿了片刻,似是也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眉头不禁微微蹙了起来。他站起身来,对崔通判道:“崔大人,这事您是真的误会了。犬子年龄尚幼,他的话做不得真,这事绝对与湘湘无关,您要是仍然不信,只管找家中其他的人来,一一对供便是了。”
“尊夫人与家中下人相处甚洽,提前串供也不是不可能。反而令公子供词前后不符,与夫人的话也对不上,颇为可疑。”
崔通判随他起身,态度还算和善,脸上却满是不以为然,语气也依旧冰冷死硬,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见洛玉枫还想开口再说。他面色一沉,道:“况且此案之中,除了尊夫人与令郎的供词出现偏差,其他人都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摆脱嫌疑。总该是有一个凶手的,那便只能是夫人了。”
他的语气沉着断然,像是已有确凿的把握。那就是真的把她当凶手了。这根本就不是审讯,该是逼供吧。苏湘湘稍稍怔了片刻,目光中隐约起了一丝气恼。她受些委屈倒也罢了,可是那个真正的凶手呢,就这么安然脱身,逍遥法外吗?
苏湘湘只觉喉咙噎着一口气,无法咽下,说不出的难受。她勉强稳住气息,仰起脸,望向洛玉枫。
“确实会有凶手,可是不会是她。崔大人……”
隔着火把融融的光,他的脸容有点模糊,但上面的焦急和忧虑却又那么的真切。他身上是一袭墨青色的将服,佩剑该是在进来的时候便已经被人解去,只余下了腰间白玉錾金的搭扣。这一身该是调去龙武军当将军之后新换的,确实贵气漂亮了许多。可是人却依旧是这么一副好脾气,就这样跟那死硬的崔通判讲道理,试图通过正常的手段帮她洗清冤屈。
苏湘湘静静地望着他,看着他为她辩解,直到脸色微微泛红,额头也缀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崔通判却没有丝毫被他的话语打动,只反复重复着那几个解释不通的疑点。火把散发出来的热气将整个审讯室的景色烧得有些朦胧,她恍惚了一瞬间,眼前忽然一黑,重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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