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离家多年的少爷突然回来,还是那样年轻的面貌,好似一点都没有变化。他束着赤金色的发带,身上的衣袍染着浓重的血腥气,已看不出衣裳的底色。
那个顽劣,娇气,爱哭,板子还没打到手上就开始嚎叫的少爷,从薛家消失了,不论薛老爷如何四处打听和寻找,都没能再找到他。
薛沉景眸中有几分迟疑,最终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点了下头。
刘画牙齿咯咯响,想要解释,但是被冻得晕乎的脑子太过迟钝,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刘画开始逃避去见他,为了不踏入少爷那一座庭院,他想尽办法将自己摔伤,或者弄病,找各种理由推脱。
渐渐的,刘画每次被推进少爷院子去见他时,便只觉得焦虑和抗拒。父亲的叮嘱,老爷和夫人的厚望,每次他提到大公子时,薛沉景那失望的眼神,都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在他肩膀上。
等他彻底清醒时,薛家已经没有少爷再需要他们去讨好了。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大公子已经成了小公子的逆鳞。薛沉景以前还喜欢假扮成大公子的模样,戏耍他开心,但现在连提一下大公子的名字都会让他动怒。
人念结境外,风拂过山野,密林摇曳的枝叶间垂挂下一片片许愿木笺。
这些木笺错落地分布在不同的绿树上,构成了一个复杂的阵,木笺上所书文字亮起的微光,连接成片,结成一座念境。
莲夫人的一缕元神虚影投影在半空,她盘膝而坐,双手交叠于身前,手捧一朵莲花,观身周背景,真身仍处于逍遥门的独峰之上。
追截到此处的正道修士都往她聚来,莲夫人扬声道:“魔头已被困于念境之中,诸位可按照计划入内,顶替念境里的人,设法诛杀魔头于念境。”
她伸手平展,手下显出一男一女两个年老之人的面容,“薛氏夫妇的心念是这一座人念结境存在的根本,这两人乃是真身入境,非执念幻象,不可顶替,其余的人,皆可替换。”
莲夫人话毕,元神遁入念境中,紧接着,又有数道身影化作流光追随在她身后。剩余修士则默契地散入林中,从外护持结成这一座念境的许愿木笺。
夜色从天地之间退去,天边露出晨曦朝光,又是一夜过去。
云层上方迅疾闪过的光影速度逐渐缓下,光影中显出一驾华丽的车辇,御车的九头鸟脑袋四下打望,原本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飞行,现下九只鸟头却忽而产生了分歧,变得不知道该往哪一边飞。
车厢内的人感觉到速度的降低,扬声问道:“怎么了?是已经找到他了?”
九头鸟发出叽叽喳喳的啼叫,像一群七嘴八舌的碎嘴子,这只鸟头说要往左飞,那只鸟头说要往右飞,争吵起来,又开始互相叫骂,啄来啄去。
虞意从内推开车厢门,外面打架的鸟头霎时安静,乖乖地朝向前,不敢回头看她。
她目光扫过所有鸟头,盯住十分显眼的那一只,说道:“秃头,你来说。”
被烧光羽毛的鸟头愤恨地张了张喙,它不是秃头!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蓝翎!
秃头鸟在另外几只鸟头嘲笑的注目下,有苦说不出,有怒不敢言,啾啾啾地叫了一串。
虞意从它那委屈巴巴的叫声中,听出了它鸟叫声中的意思。它们同薛沉景共生,本是可以感应到自己主人所在的方位,可就在刚刚,它们失去了薛沉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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