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留下三分之一药品,这是最后的让步了。”林玄自认为给出的比例公平恰当。国民革命军第五军下辖第200师、96师和新编第22师,药品本就该一分为三。
“三分之一?对我的部队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知道基层士兵染病率有多高么?林少校,我可以用绷带、纱布、吗啡和外敷药与你交换,交换比例一比一。不,一比二也可以,想必你们需要继续深入敌后,这些才是战场上真正需要的。”一旁的郑庭笈开始与她讨价还价。
“二位都很清楚,要是没了抗生素,杜长官的生命就没法得到保证。”林玄仍然心心念念要救出杜聿明。
“杜长官?他老人家现在何处?林少校,你能在地图上标出方位吗?”高吉人用手掌拍打皱巴巴的军用地图。
谈判仍在艰难继续,但参与哗变的那一个营兵力已将药箱团团包围,以他们的攻坚能力,丁三爷等人把守的竹篱笆防线抵挡不了太久,唯一令他们投鼠忌器的,是那两枚随时可能被引爆的日军炮弹。
林玄带来的那群兵痞不是省油的灯,多是战场上淌过血河的亡命之徒,若是苦苦相逼,他们是有那个勇气玉石俱焚的。哗变士兵们并不知道,丁三爷对嵋猴子他们悄悄下了命令,若是200师的弟兄强行来硬的,所有人不得抵抗,中国人的子弹只咬鬼子。这道命令是在未与林玄商量的情形下擅自下达的,在他看来,救命药只要用在自家弟兄身上就不算是浪费。至于渺无音讯的杜长官,最终是否能找到还要划个大大的问号。
眼下的形势可谓犬牙交错。山寨最里圈是林玄的队伍,一个营的哗变士兵包围了他们,而尚受高吉人和郑庭笈控制的200师其余各部则从外圈包围了这个失控的营。
张知行被扣押在伤兵收容所内,两名手握冲锋枪的士兵在背后监视着一举一动。他粗略一算,军中热带病横行无忌,虽然传染已经控制住了,但存量病人的规模依然不小,想要保住病患们的性命,就算把抗生素如数交出也未必够用,而在林长官眼里,药品比人命重要。对于优先治疗军官导致的哗变,他感到分外委屈。军官是队伍的主心骨,自从成为军医以来,张知行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在战场上优先医治军官。军官一旦死亡,士兵就是乌合之众。
恐怖的极端高温令伤兵营内卫生状况十分糟糕,刺鼻的药水味和伤口溃烂的腐臭味混杂在一起叫人作呕。张知行抬腕看表,他该去注射胰岛素了。
“治不好他们,你就不用活着出去了”,一支苏制纳甘左轮手枪顶上了他的太阳穴。
张知行不是第一次被枪指着,但这回反应明显异常。他头晕目眩,世界疯狂旋转,身体几乎支撑不住。上一次注射胰岛素已不知是多久前的事了,此刻他口中泛着异臭,四肢麻木,手指不听使唤。种种迹象表明,可怕的酮症酸中毒已开始在体内迅勐发作。
“喂,你他妈听见没有?赶紧给老子治病去!”持枪的军官仍旧冲着摇摇欲坠的张知行怒吼。
“给……给我……注……射”,张知行眼前一黑,自由落体般跌倒在地。
军官以为他是装晕,毫不客气的补上一脚:“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站起来!装什么孙子!国家给的高官厚禄,是让你吃干饭的吗?”
连骂带踹了一会儿,眼见张知行仍是纹丝不动,呼吸也快没了。这名军医是哗变军人们的手头人质,这张人质牌一旦毁了就没了要挟的筹码,军官不禁手脚慌张,赶忙大叫着喊来医护兵。
医护兵翻开张知行的眼皮,又掰开他的嘴,一股烂苹果似的臭味直冲鼻腔。
“还有救吗?”军官急得来回踱步,后悔自己逼迫的太紧,让这个文弱书生有了性命之虞。
“重度昏迷,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之前没见过这样的。奇怪……嘴怎么这么臭啊”,医护兵毕竟知识有限,只懂外伤包扎,一头雾水的问道,“长官,他昏迷前说过什么没有?”
军官闭着眼回忆:“他好像说要注……注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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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护兵将张知行平放在一张行军床上,颇为肯定的说道:“这个人很有可能得了慢性病,要经常打针才行,注射药估计就在他们自己人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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