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看穿的?”冯绍唐放下待磨的菜刀,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厨房。
“德茆他虽然寡言少语,但用语习惯永远是将第一人称省略的,从不说‘我’字。”她一语中的,德茆居然是个“无我之人”,而冯绍唐版本的新德茆,无意中说出了无数个“我”。
“果然是解码天才……眼里全是细节。那么,该叫你商巧樱,还是接着称呼你樱子夫人?”他将一盆洗锅水倒进下水沟,溢出浓烈的油腥味儿。
她挑了一把脏黑的矮竹椅坐下,优雅的将纤腿翘起,然后点了支烟,神情异常放松:“这要看你了,希望我成为商巧樱,还是平塚樱子。”
老冯手里的活没停下,嘴上应对道:“刚才在于帅面前,你不已经选边站队了么?”
“你把德茆怎样了?”她不置可否,低头剥弄自己指甲盖上鲜红的指甲油,彷佛完全不在乎眼前站着的是一名敌方特工人员。
“一刀上路,毁尸灭迹。”老冯据实而答。
她“嗯”了一声,接着问道:“你是军统的人吧?看着不像是中统出身的。”
“我来自哪个部门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将我缚绑起来当礼物送给丈夫?”
樱子翘起的腿并未放下,抬起眼皮瞟了一眼他身后,冷笑道:“菜刀就在身后不到半尺之地,虽然只磨了一半,但以阁下的身手,就算是把钝刀,一击夺命如同捏死蝼蚁,根本犯不着涂什么毒药。再说,若是想要绑你,此间早已站满了日本兵。”
“大左夫人捏到了军统人员的尾巴,只是摸两下,却不斩断,何意?”确认女人并不想立即杀他,冯绍唐倒是湖涂了。
“我要你……替我杀了平塚秀行。”她的恨意并没有写在脸上,只是泛在空气里,“我要向他讨回青春,讨回自由。”
“你是他枕边人,动手机会比我多得多。”冯绍唐认为这要求未免无理,他入职厨子一周来,连平塚的一面都未见着。
樱子不满地说道:“你太入戏了,演德茆把他的老迈健忘也演了出来。我记得自己说过,嫁予平塚之后,他从未沾过我的身子,更别说同床共枕了。”
“那面对面的机会总不少吧。”老冯越说越感到离奇。
“你真是太不了解这个平塚秀行,当然,这也不能怪你,就算在日本军界,也没多少人清楚他的底细。号称手能遮天的军统,对这个敌人又掌握了多少?”她说到自己丈夫时,好似在介绍一位天外来客,“我虽与他住在同一栋楼里,每天除了送去三餐,再没有接触的机会。在德国三年,他并不许我摸枪碰刀,想要动武动粗,我哪有胜算。”
冯绍唐皱了皱眉头:“既然他还离不开三餐,那么在饭食中下毒即可。”
“他本人即是研毒用毒的行家,身边还有更厉害的帮手,你那些下三滥的毒药,在他们眼里是不入流的。”樱子夫人用手指拨撩发梢,这是她思索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冯绍唐将一条待宰的肥鱼掷在桉板上,看着它垂死挣扎:“那我们,就与这条鱼没有分别了。”
“我并没有要求你亲自动手啊,事实上,你只需动动嘴,说动一个人去做便好了。”樱子的话渐渐切入正题。
“谁?谁有这个本事和这副胆量,还有接近平塚秀行的机会。”冯绍唐感到不可思议,能在‘芒市一号’任职的日本人,都是死硬到底的军国主义分子,他想象不出在这种地方还有潜在的策反目标。
“她。”樱子又摸出一张照片来,只有两寸大,从画面上的女人年纪来看,至多是个高中女学生,一身缅甸独立义勇军军官制服与她年纪颇不相配。
樱子介绍道:“德钦素丽,缅甸独立义勇军少尉特派员,由昂山精心挑选,送给平塚秀行作学生。她在此处学了不少本事,我也教了她几课,年轻胆大,悟性颇高。对了,你们那位于少尉于公子也是被她用了美色手段俘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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