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7月22日,缅甸野人山,布帕布姆山谷,中国远征军第五军残部驻地。
见到圣西尔的校友徐白,新22师廖耀湘师长涂满死灰的脸上露出几个月来难得的笑容。
“千难万难,见到学弟就不难了。”廖耀湘鼻梁上的眼镜片也碎出裂缝,原先微胖的身材缩了好几圈。
“学长,倭寇此番彻地而来,是要毁尽我第五军的种子。杜长官病重不能掌军,三军都指望你力挽乾坤。”对于廖耀湘的用兵指挥,徐白一向钦佩。
“我已朝蚂蟥林方向布置防线,但我军是无援孤军,子弹打一打少一发,士兵伤亡一个少一个,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出前往印度的通路呀。”廖耀湘心事重重地望向竹楼,他不过是个师长,根本指挥不动整个第五军。
竹楼的用途再次发生变化,第五军临时指挥所事实上成了军部医院,而张知行则是令出如山的院长,军部的少将参谋长也不好违抗这个少尉医官的决定,下令在健康的官兵中寻找血型配对者。
杜聿明的血型比较冷僻,在全军剩余健康官兵中一番筛查下来,只有常队长和林玄两人符合献血条件。两位志愿者均对献血救人毫不犹豫。
“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定非派你来不可了,林少校”,丁三爷悄悄凑近她,认真且善意的警告道,“不过我得提醒你,此时此地不一定有干净的器械,在这种落后的条件下实施这种手术,杜长官的命或许有救,但你就未必了。”
李虎巍也听出了事态的严重,哪有让自家女人甘冒生命危险的?他自告奋勇说要代替林玄献血。
“小虎,别用你的无知来挑战我的忍耐底线。”林玄真是铁了心定了胆,眼前无疑是刀山火海,她却像是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医生,帮我劝劝她呀。”李虎巍去央求张知行。
“血型不匹配,你就是把头割下来也帮不了她的。”张知行这番话并不能打消李虎巍的质疑,在战场上,李虎巍毫不担心林玄的安危,她本身即是一支无比危险的死亡之花。但在疟疾、回归热和败血症面前,任何人的生命都同等脆弱。
有那么几分钟,李虎巍甚至打算愤然一枪结果那个什么杜长官的性命,都是娘生爹养的,凭啥某些人注定要为另一些人的生命去冒险呢?
第五军的医疗器械在败退逃亡途中几乎丢弃殆尽,张知行勉强到各团营回收了一些,但基本都已破损或是遭到污染。
无关人等都已退出室外,竹棚中除了卧病昏迷的杜长官,只剩下张知行、林玄和常队长三人。张知行深切预感到,这是他从医以来最为关键的一场手术,每一刀每一针都可能影响到历史的走向。
“这一路上千辛万苦,多亏有林少校和一众弟兄舍命相护。”他拿着手术刀的那只手不停抽搐,对于一名医生而言这可不是好现象。
“张少尉,你太紧张了,记住,大胆去做,一定要挽回杜长官的性命,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能承受。”林玄已经捋起了袖子,露出嫩藕般的小臂。
常队长也是康慨激昂,他从小卫生兵做起,追随杜长官南征北战,已视之如同亲生父母,子女以命尽孝那是没有二话的。
张知行完全理解常队长的抉择,但对于林玄的心思,他心底承认没有看懂。
林长官和杜聿明素未谋面,一路上历尽生死找到受困的第五军军部已是不辱使命了,何苦年纪轻轻就拿性命冒险?真是个让人难以猜度的女人呀。但从献血志愿者的角度来说,张知行也感动于她的人格伟大,发自内心的向她敬上军礼。
手术刀切开了杜长官的手腕静脉,污黑的血液一股股放出的同时,林玄和常队长血管中的健康之血源源不断注入杜长官体内。
竹楼之外,丁三爷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卑鄙。林玄确实是将身家性命摆上了赌桌,她这么做无疑是尽了一名基层军官最大的力量拯救前敌最高指挥官,但背后的理由真的只是救死扶伤报效国家吗?他看不透这个女人,就如同自己看不透这个离奇的任务。
于茫茫丛林中与第五军会师,任务实际已经完成,但丁三爷冥冥中预感,真正的任务其实才刚刚开始。
换血之前,林玄将撤退密令交予丁三爷,若是她有不测,三爷则将代替成为传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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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队长献完了血,没有多余的干净针头,张知行用酒精简单消毒之后,缓缓插进林玄的手臂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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