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0月6日,日本,北海道函馆市。
居酒屋中的歌舞伎看来颇有些年纪,嗓音沧桑,舞步迟钝。
花白头发的常连客(回头客)不满地敲打桌桉:“嘿!年轻人都去哪了!”
平塚秀行无法回答老人的质问,战争让日本的纸面领土扩大了十多倍,但日本的百姓们究竟得到了什么?
在时下的日本,年轻人,无论男女,越来越成为一种稀缺资源。
“喂,问你话呢!”回头客怒火中烧,一把掀翻了酒桉。
“啊,客人,实在对不起!年轻人们都在为这个国家拼命呢。”
老板早就没了得力的伙计可供差遣,竟沦落到亲自为客人递菜敬酒。
平塚秀行有些可怜这间居酒屋的老板,打算多给一些小遣(找零)作为小费。
“这么说来……滇缅战区的形势比想象中的更坏了……”坐在平塚秀行对桉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迈军人,光秃的脑袋,锐利的目光,身披一件陈旧褪色的昭五式军服,领子上却没有装配军衔。
“唉,一败涂地,彻底没有挽回余地了啊。怒江不保,芒市陷落是迟早的事,情报机构向缅甸东部迁移了……说到底,情报固然重要,但战场上的胜负,还需要靠国力的强弱来分。”平塚秀行人到中年,身形清癯,对于一名军人而言,这样的身姿显得过于单薄。
老军人呷了一口清酒,慢条斯理的说道:“昭和十二年,枝那卢沟桥的枪声一起,对我而言,这战争便已输定了。”
平塚秀行内心并不认同这种观点,但仍然恭恭敬敬的替老军人斟酒。
“要使一个国家消亡,尤其是像枝那这样文明悠久的国家,仅凭借日本一国之力,想要在短时间里办到,几无可能。枝那……占领她很容易,征服她却不易,至于同化为一条血脉……也许要数百年为功呀。”老军人又灌下一喉咙的酒,胯间突然一哆嗦,面部肌肉和皱纹痛苦的抽搐着。
“啊,您的旧伤……”
“哈哈……万没想到,作为一名军人,还是挑起满州事变的‘罪魁祸首’,没有死于敌人的枪炮,最后竟要亡命于自己不经意的失手一刀……咳咳……”胯间痛感稍缓之后,他又将酒杯斟满。
平塚秀行想阻止他豪饮,这对于伤口愈合是非常不利的,却被不领情的一手拂开。
“我早就有言在先,日本最大的敌人不是枝那,而是苏俄!占据满洲,只是为了获取抗苏的前进基地,满州事变之后,本该联中抗苏,再同美国结盟的……”一时之间,醉感、痛感,还有对历史的悔憾,齐齐涌上通红的面庞。
“他们……对您真是太不公平了。”平塚秀行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一颗睿智的大脑,竟埋没在这荒凉的角落里。”
“不,你错了,他们客观上非常巧妙的保护了我,让我在大厦被疯子们推倒之前躲过灭顶之灾。”
号称日本军界智库的石原莞尔,此刻不过是一个被膀.胱癌折磨的可怜老人罢了。
平塚秀行心中感叹世事无常,当年此人因一手策划“九.一八事变”而名噪日本,后来又因为反对扩大对华战争而与东条等主战派决裂。
“九.一八事变”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让军国主义的胃口一开而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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