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
“反对独裁!”
“要民主!”
“要自由!”
李虎巍听得热泪盈眶又深感羞愧,他大概是混杂在这群正气凛然听众中唯一一个栖身黑暗的外来者,尽管是被迫委身事贼。
面对群情沸腾,张骥腾的镜片反射出异样的光。几乎所有人都把这细节忽略了,包括那些值岗的滇军士兵,但李虎巍和石砀对这光线实在太熟悉了。
凭借军人的出色反应,石砀丢掉记录本疾速拨开人群,仅凭着单臂想要翻上讲台,可一切都迟了。
幽灵般埋伏的刺客开了黑枪,子弹巨大的冲力将清瘦纤弱的张骥腾瞬间击飞,热血洒得纷纷扬扬。
受惊的听众四散溃逃,准备不足的滇军士兵们来不及端枪就被人潮淹没,踩踏受伤者不计其数。
李虎巍被人群推来搡去,彷佛又一次坠进海中,人流却比海流更汹涌。
狙击手的位置不明,最理智的做法当然是就地隐蔽,可石砀发疯似的翻身到讲台上,努力张扬手臂去够张骥腾的尸身。
杀手的目标不止张教授一人,枪声再度响起,石砀的身子只是轻轻震颤了一下,趴在讲台上一动不动。
穿过人群缝隙,李虎巍瞥见狙击手的位置,步枪架在街对面的一座钟楼上,射距至少有四百码。
射手头蒙黑布,瞧不清面目,得手之后毫不犹豫地收枪撤离狙击点,行事风格之果敢之冷酷,像极了弗林。
姗姗来迟的滇军部队朝着枪声来袭的位置毫无意义的砰砰放枪,不知是壮胆还是在敷衍。
石砀奄奄一息躺在李虎巍怀里,试着用被血染透的右手去拂他的面颊。
“小病猫……我知道……这事儿和你……无关……”
“别说话,你要挺住,医护队马上就到了!”李虎巍抓住他手腕,嗓子像在冒血。
“死在……自家兄弟怀里……黄泉路上……不会……冻着……”石砀的笑意渐渐凝固,话音戛然而止,右手从李虎巍脸侧跌落下来。
李虎巍感到浑身发寒,眼底像一口干涸的井。
赵殊阳的死亡地图早不知遗落在何处,那些死在眼前的弟兄个个撒手而去,将他孤零零的留在世上。
他不止一次预想过石砀的死亡,肯定是头戴钢盔手持钢枪,在最壮烈的会战中死在最后一次冲锋路上。
可现在,抗战胜利庆典气氛尚未落幕,石砀身着染血的中山装去往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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