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2月10日,双堆集。
历史不会简单重复。但仅就淮海战役来说,历史却偷了大懒,连续简单的重复了三次。
继黄百韬之后,新投入战场的黄维第十二兵团也遭到相同的厄运,一头钻进了中原野战军在双堆集地区布下的天罗地网,从此左右挣扎,弄得遍体鳞伤却无法脱困,全军覆没的凶兆可以预见。
围点打援,解放军屡试不爽,却屡败不悟。
相比受困碾庄的七兵团,黄维和他麾下的十二兵团没有现挖好的工事。
气温一天天无止境的跌落,地里的土坷垃比青砖还硬。
“书呆子”黄维和当年的湘军一样,擅长结硬寨、打呆战。工事不好挖,他有的是办法。
装备了大量汽车,被围之后,汽车成了泄了气的死王八。
油箱里的汽油被泼到地上,举火焚之,冻土化开,工事和暗堡很快开挖筑成了。
至于没油的汽车,黄维让它们首尾相衔,停放成长长的钢铁防御圈。
入夜,腥冷寒风拂过“汽车防线”,吹来澹澹的汽油和机油味道。
被战火烧灼的双堆集,雪花乱舞,大地渐白,彷佛老天也不忍目睹,要用素幕遮掩人间惨状。
脚下土地几乎被横陈的战亡者铺满,死人没给活人腾地方。
白天,这片阵地三度易手,两支大军不计伤亡反复拉锯,此时似乎都已精疲力竭,退回到各自防线背后舔舐伤口。
李虎巍是这阵地上唯一的活物,他静静感受死亡的力量。
这是一种终极的平静,连食尸的乌鸦都消失殆尽。
眼前是一处半塌陷的简陋工事,说好听些就是个地洞。
原先防守此处的第十四军早已弃守,幽暗的工事里却飘出烹煮动物的香味来。
他将匕首攥在手心,弯腰摸进地洞里,确认没有苟活的敌兵之后,擦亮了打火机。
黑幕被火光揭开了一角,眼前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至少一个步兵班的士兵死去多时,若仔细观察,他们肤色发黑却没有枪伤刺刀伤。
一旁架着熄灭冷却的火堆,木架上吊有一顶充作炊具的钢盔。
作为资深猎手,他立即认出这是老鼠肉。
此时是深冬,这种啮齿动物正在集体冬眠,却从地底深处被工兵铲挖出变成军粮,看来被围的敌人遇上断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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