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绶春狠狠吸完一支烟,直到烟头烧到手指,这才掷在地上,而后三两步奔到电话机边,发狂似地摇动手把。
“喂,给我接第10师潘师长,什么……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他面皮发紫,嘴唇颤抖。
来自第10师师部的回答,彷佛雷噼般的惊天噩耗,兜头一泼凉水浇湿了所有人。
不死心的熊绶春又将电话打往83师和85师,得到的回答依旧相同。
“等不来那三个师,还有军直属队可以调用,长枪短炮也有好几千人呢,杀出去吧,给弟兄们一条活路。”李虎巍上前扶住几乎崩溃的熊绶春,却感觉他骨子里像是空的,人变得轻飘飘。
正待相劝几句,指挥部外跑进一个慌慌张张的兵来,报丧似的大叫:“报告军座,不……不好啦,三位师座全被胡琏长官的人扣了!八十五军的一个师正在朝咱指挥部开进,看样子是要包围咱们呐……”
这条噩耗像是冰水滴进沸油锅,在指挥部中心原地炸开。
惊、惧、怒、悔……复杂的表情在每个人脸上翻涌闪现。
“没退路了军座,下决心吧,趁他们还没围上口袋,咱们先下手为强!”李虎巍的话像是巨涛拍击到礁石上,没能让对方产生纹丝变化。
熊绶春保持着僵硬的身姿,痛苦地紧闭双目。
真刀真枪同八十五军火并对抗,用袍泽之血换一场苟且偷生,他委实下不了这决心。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八十五军赶来镇压起义的士兵脚步彷佛响起在耳畔。张源的手表指针发出沙沙的警告,距离限定的最后起义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通信兵呢,用电台明码呼叫华野!告诉他们不要开炮!”李虎巍冲向电台。通信兵无奈地摇头,耳机中尽是混乱无序的信号,电台遭到了电子干扰。
电话铃着魔似地大响,沉默如石佛的熊绶春突然站立起来,像是沉疴之人突然回光返照,快速提起听筒,来电之人正是十二兵团副司令长官胡琏。
“霖生兄,望你彷效当年松山日军之精神,纵然是困兽,也要咬伤咬死赤.匪的有生力量!切莫做党国罪人……”熊绶春没有听完胡琏的劝语,轻轻扣上听筒。
他没再同任何人对话,认真整理了军容,一步一顿走到指挥部外。
李虎巍似乎预感不详,打算上前拉住他,却被王老五制止了。
正午的阳光下,镇压部队在百米开外架好机枪和迫击炮,而他的卫队士兵早已惊惶失措。
时针终于无可挽回地走到早已设好的死亡刻度,尖厉刺耳的炮弹呼啸声划破长空。
来自解放军的炮击并不密集,但每一颗炮弹都经过精确的弹道计算。
熊绶春抬头望天,世界一时安静下来,他甚至能看到飞行中疾速旋转的弹丸……
“老学长,今生无缘,只能地下相见了”,他喃喃自语。一颗炮弹落在五米开外,随着撕心裂肺的巨响,这世上不再有熊绶春这号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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