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羊峡谷枪声响起的几小时前,那个身材如肥猪、嗓音赛母鹅的女狱卒,又在用哗啦啦的钥匙声折磨女犯们的耳膜了。
“报到番号的统统出列!”另一个高亢尖利的女声在嚣叫,震得天花板扑簌掉灰。
北条绫知道喊话的是军事法庭的书记官,每逢这种场合,便是要枪毙人了。
冰冷的数字一串串报出,报到330401时,同监房的女犯人缓缓抬起头来。
“姐姐,轮到我了,”女犯人抹了抹质朴的脸蛋,立起身拍了拍囚服上粘满的灰土,神情中并没有半分害怕,“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还是留下名字吧。我叫马兰,骏马的马,兰花的兰。相处多时,谢谢你的照应。”
北条绫面色苍白如纸帛,话语中尽是不舍:“其实……我和你们不一样。”
两人在同间监房相伴快有一年,天天同吃同睡,彼此却从不曾透露底细,只以姐妹相称。
马兰轻轻摇头,快步走上前去拥抱了她:“死亡面前,大家都一样的。”
“330105!”书记官一口气报到这个数字时,声音又颤又喘,那是北条绫的番号。
“唉,是的,都一样。”她在马兰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两人十指紧扣,相携相扶着走出囚房,身后是布满密密麻麻指甲划痕的青砖墙,还有无人再会去敲打的木鱼。
二十多个女犯被麻绳绑成一长串,马兰排在倒数第二个,北条绫则列在队伍最末端。
“姐姐,我们就要死了,你在世上还有啥遗憾吗?”趁着女狱警正在训斥队伍前排的囚犯,马兰侧过脸来悄悄问道。
“他答应过我的,可最后还是失约了。”咬紧嘴唇,让痛感从一路传到大脑,北条绫希望这只是虚幻的噩梦。
马兰并不打算追问她说的“他”到底是谁,只是感同身受地说道:“我也是,要是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你有丈夫?”
“还没来得及成亲,可在心里,他早就是了。”
“巧了,我和他也一样。”阳光艰难地透过高墙,落在北条绫白皙清秀的脸廓上。
难得的相似点让两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再度相视而笑。
六十多个男犯,二十来个女犯,来自不同监区,被驱赶到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几乎人人瘦骨嶙峋,遍体鳞伤,不少囚犯膝盖往下溃烂起泡,惨不忍睹。
“同志们,昂起头颅来!反动派可以消灭我们的,却无法征服我们的灵魂!”一名眼镜布满裂痕的中年男人用尽力气呼喊着,恐惧已无法在他脸上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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