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骨子里的气质像是游走江湖的好汉,原来竟是一位团级干部。
“都是误会,我是在美国人那里治过伤,可从没想过叛变投敌呀。对了,我叫李念兰……”
没等他解释完,何寿礼爽朗开怀:“哈哈,其实那天你和兵娃子们干完架解开上衣扣子,露出一身战伤,我这心里就敞亮了。软骨头叛徒多是白白净净,怎会有你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
见对方说了亮话,李念兰与他也没了间隙,又与一众战士们握手拥抱,算是不打不相识。
何寿礼是江西老俵,祖上地地道道的地主老财,乃是家中的第三子。出生那天正好是祖父八十大寿,便取名寿礼,讨个喜气吉祥。
清末风云诡谲,江西自然不能独善。
何家二少爷有些进步思想,追随李烈钧“二次革.命”讨袁失败,北洋政府反攻倒算,家道中落。
作为何家幼子,小寿礼那时不过六岁,目睹了大家庭的瓦解崩散。
残酷的生活教会了他如是道理:不清不平的世道,唯有武力才是硬道理。
他拿出最后一点家当,到处拜师习武,练就一身本事,跑到河南地面上,专干些杀富不济贫的勾当,赢得江湖浑号:“何折寿”。
这种刀口舔血的营生,免不了会遇上身手不凡的保镖,脸面上那条又深又长的刀疤,便是被一个使八卦刀的高手噼中落下的。
小鬼子杀进中原,“三光”政策让百里化为不毛。无道可劫的何寿礼结束了剪径生涯,迫不得已只得当兵吃粮,想投却误投了八路。
由于军事素质出众,又识得几个大字,部队里重点培养他,还送去“抗大”接受教育,整个人脱胎换骨,要不是参加革.命晚了些,怕早已是师级干部了。
拿他本人的话说,就是“浪子回头为时太晚”,现在要是遇见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定然一刀剁了绝无二话。
“看来,咱俩都是一辈子当几辈子活的人。”相互倾诉完衷肠,何寿礼立马对李念兰另眼相看、青眼有加。这个黑瘦老兵的经历比自己的更加传奇,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何大哥,你们是怎么被俘的?”大家同是战地沦落人,李念兰也不忌讳问出这个略显难堪的话题。
一被问到这个问题,何寿礼不免英雄气短,长吁短叹。
正如徐白所预料的,志愿军漫长且脆弱的后勤补给线,根本无法支撑到第五次战役结束,而联合的反扑则是蓄谋已久,又凶又勐。
许多部队接到撤退命令时陷入混乱,加之弹尽粮绝,摩托化程度太低,跑得慢的团、营大多被美军快速部队穿插包围。
“老美不是老蒋,国内战争经验不能简单套用到国际战争。咱们对现代化战争的理解太肤浅了,思想观念落后就要付出代价,”何寿礼抚摸脸上的长刀疤,发自肺腑地感叹,“这些日子我总在琢磨,半岛这一仗远没打完,咱不能在战俘营吃干饭,要是最后被遣返回去,作为军人可就要落下终生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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