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兰仔细翻查了山民们私藏的补给品,此处土地贫瘠,一年到头采不了多少山货。
他们是向“联合”用情报换口粮维持生计的,这种生活方式持续了很长时间。
美国人出手也挺大方,难怪山村老妇营养水平不差。
“将心之比,你要换了他们,饿死还是当走狗,会怎么选择?”李念兰将几听罐头抛在一列跪地待戮的山民面前,这伙人一见吃食,立即痛哭流涕,他们肯定未曾想到,口腹之欲会引来杀身之祸。
黑个儿排长有些动容,语气变得为难起来:“按照军事条例,私放敌方间谍是要判死刑的。”
何寿礼觉得北岛同志办事太过古板:“什么间谍,就是一群山里人嘛。当军人的不能一窍不通,这事儿你们不提,我们不讲,谁会知道?”
排长皱起眉头走近,将老何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你的姓名?职务?万一出事你能负责吗?”
论职务高低,何寿礼一点儿都不憷,大大方方报上自己的身份。对方职务最高的也就是个排长,眼见货真价实的志愿军团副站在眼前,也不由态度尊重了几分。
“好吧,你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长官,这件事无论做错做对,我们都是执行命令而已。”人民军终于妥协,将山民们松了绑。
经过一番教育,人人都信誓旦旦,坚称今后永不替美帝和南鬼子做事。
翻过了这座无名山,距离“三八线”就只剩一天脚程了。
人民军官兵似乎都不愿谈及战争现状,前后两次与胜利擦肩而过,这让他们心情沮丧。
眼下双方实力难分伯仲,战况僵持,战线固化,半岛统一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小。
入夜宿营,禁止烟火,但山风刮得紧,醒时还好,睡过去便容易着凉,尽管已是六月头上。李念兰同何寿礼肩靠肩,两个久经沙场的军人有聊不完的话题。
“可惜啊,你说的老聂、嵋猴子、邢国富,还有张源团长,个个都是英雄豪杰,可惜缘浅,这辈子是见不着啦。”因为禁止抽烟,何寿礼七窍里冒出不自在,不停抓耳挠腮。
“牺牲在缅甸和滇西的弟兄们也一样是英雄……”
“是啊,人生就是一条坑坑洼洼的道,眼瞅着前面冒出一堆金光来,回头再看,身后的道路全被死人填满了。咱们肩膀上的脑袋能扛到这会儿,那是祖上八辈子积了福了。”何寿礼也回味着来时歧路,怀念着无数没法开口说话的灵魂。
“老何,这仗打完,你有啥打算?我是不打算当官了,余生能和允希白头到老,没有别的追求了。”
“是个好姑娘,为了你,多苦的果子都咽下了。我要是有这么个婆娘死心塌地,下半辈子也值了。”何寿礼话语里隐隐带着一味酸味儿。
对于何寿礼这样的副团级军官来说,弹尽粮绝的境况下被俘完全可以理解,但战场被俘这种事情,在很多人看来仍是军人生涯里的污点。
回到同志们身边,该如何面对这个污点,他也不由得陷入沉思。
夜空无云,月光把银纱披在值岗的人民军战士身上,很像是神话里银盔银甲的天兵。
“允希,她感情上是个中国人,却因为战争的需要加入北岛籍……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她爱中国,爱在说汉语的地方生活。”李念兰远远注视着允希的背影,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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