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让小灵芝彻底沉默了。
秦培邦不住叹息,情绪如磐石沉于湖底:“醒了……也可以说是没醒,或者说,还不如永远不要醒。”
李念兰被这句反反复复的念叨弄懵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这时,老秦的两位警卫员跑了过来,敬礼报告说车已备好。
作为副军级高干,老秦拥有自己的专属座驾和司机。
头一回享受副军级待遇,李念兰却没有这份心情,在司机面前,不方便追问马雷的现状,却已有一种极为不佳的预感。
战事告终,他原属部队回到福建厦门驻防,海峡两岸情势仍然剑拔弩张,部队上纷纷猜测会何时打响解放全中国的最后一役。
秦培邦的军区则在大西南,同国党窜逃缅甸残部的零星战斗持续不休。
即便在驻京招待所,老秦的房间仍挂着宽大的西南地形图。
“小叔叔醒了之后,就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里,除了吃喝拉撒,从来不和别人交流。现在,他的胡子已经这么老长了。”小灵芝用手比划到胸口,她口中的“小叔叔”,自然是指马雷。
蓬头垢面,几无人形,视亲姐如性命的马雷,自然承受不起天大的打击,以至陷入无尽的沉沦。
“首长,麻雷子就是我亲弟弟,不能眼睁睁看他毁了自己。这头犟驴,还得我拉他回来!”
“嗯,也好,正打算让你到我这儿工作一段时间。大西南并不太平,丛林战你是行家,现在最缺的就是这方面的教官。”
出于靠前指挥的需要,秦培邦的作战指挥所设在腾冲,以便掌握边境冲突的实时战情。
从北京到滇西,李念兰放下背包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马雷居住的“小黑屋”。
小灵芝反复告戒他,看似沉默的马雷,心里住着一头勐兽,每次送餐饭进屋,她彷佛能听到咯咯咬牙的声响。
实际上,并没人关他的禁闭,但马雷似乎是自我实施了监禁。
那间小黑屋的外观果真是灰黑色的,立在部队机关大院外墙边最不起眼的角落。
傍晚时分,大院的电灯一盏盏接龙似的点亮,最后才轮到小黑屋,马雷在灯下的影子居然像一头受困的野狼。
仅凭影廓,李念兰多少能想象他几乎与世隔绝的模样,就是住在城里的野人。
刚打算走近几步,小灵芝伸手扯住李念兰的袖子,轻轻摇摇头。
“现在别去,我担心……小叔叔见到你会发狂,做出不好的事情来。”她怯生生地说道,娇小的瓜子脸布满愁云。
“总要面对的,我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他,再说,他有权利知道姐姐牺牲的过程和细节。”李念兰不为所动,依然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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