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都凑齐了,等你大驾一到就开席,酒菜都备齐了。”推门迎客的是张知行,仍是文质彬彬的模样,上身是美国圣公会牧师的袍子,下身却依然穿着1931年式军服裤子,显得不伦不类。
“你这病,喝不得酒,悠着点。”李念兰冲他肩头来了一拳。
“仗不可以少打,酒也不许少喝。”坐在酒桌正中间的发话的,是全副标准军人装的丁三爷,他身旁坐的竟是秦培邦。
李念兰感到不可思议:“你们……不是……”
“哈哈,红党、国党,两党都是中国人,不是中国人,不进这一门啊。”秦培邦的笑声依旧爽朗如常,酒量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虎哥,不要扫大家的兴。麻雷子在等你,他说欠姐夫三杯酒,要好好补上。”描凤金线大红袄,云鬓飞红巧梳妆,分别多年之后,马兰竟越发标致了。
顺着她目光所指,弟弟马雷手拎一壶女儿红,光秃秃的脑袋上又生出青须须的寸发。
“我宽恕了北条绫,你也不必再记恨她,乱世为母也是不易。”张知行学着豪爽酒徒的作派,朝他递上酒盅。
“老张,你洋夫人呢?”他想起了詹妮特。
张知行推了推眼镜,羞涩地笑了:“你忘啦,这是中国人才有资格坐进来的酒席。”
原来如此,难怪见不着允希,可她也是中国媳妇呀。他一边遗憾,一边饮下杯中酒。
谁想这酒劲过烈,呛得咳嗽连连。
酒宴,故人,瞬间飞散。可他仍在咳嗽,喉头中有液体,但尽是清水。
“好小子,果然阎王不收!”
好梦让粗旷的嗓音打断了。
有人正朝他口中喂水,绿色军用水壶握在何寿礼宽厚的掌中。
深吸空气,硝烟味冲鼻。断指伤口已经不痛了,崭新的纱布,规范的包扎。
“老何?你咋……咋在这?他们呢?”他放眼望向四周,营地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北越军人,先前那伙所谓“南华共和国”的武装人员至少被打死了二三十人,尸身覆盖白布排得整整齐齐。
“前天晚上接到一条神秘的电讯,用的是明码,内容很简单,就是这里的经纬坐标。管文廉部队失联有一个多月了,你小子也死活不知,我猜这坐标肯定和你俩有关,就向北越的武司令员借了一个营。为了你,老子堂堂的师长,眼下委屈成了营长。”何寿礼胸前挎着一枝56式自动步枪,作为带队救援的指挥官,他决计不肯在北越同志面前丢脸,师长打了冲锋,至少击毙两名匪兵。
“坐标?”李念兰听到这里,心中立即跳出了常鹏虎的名字。
作为蒋军代表,他拥有自己的电台。老常为了留给他一线生机,最后不惜“通敌”。
名字里都有个“虎”,死到临头总会惺惺相惜。想到这儿,大颗泪珠从李念兰眼睑滚落下来,含盐的泪水渗进腿部伤口,痛得他又一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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