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茶刚刚放凉,鸿德帝便带着乌泱泱的太监侍从们,步出了重华府。
商音一路送到府邸门外,站在石阶下注视着圣驾一行启程回宫。
她心事重重地掖手发着呆,长久立于原地里没动弹。她不发话,周遭也没人敢上前打搅,只放任公主一个人在街旁出神。
一直以来,商音都觉得鸿德帝高大得像座山,一言九鼎,声威赫赫。而自己唯有倚仗高山方可遮风避雨,乘凉取暖。可这次短聚之后,她才无端发现父皇老了,是真的老了,连走路的姿态都透出疲惫,背光而行时脊梁骨甚至有些佝偻。
神龟虽寿尚且犹有竟时,万岁万岁难道就真的能长命百岁了吗?
“啪”的一声。
她被响指打回了神,一怔愣,迎上面前一张俊逸清秀的脸。
来者的眉目生得格外浓烈,是看一眼就很难让人挪开视线的那类。
“你干嘛呢?”
隋策刚下职,着软甲的官袍还未换,似笑非笑道,“大街上站着发呆。”
商音很快收敛表情,避开他的眼光,心不在焉地道了句,“是你啊。”
“怎么。”他往皇城方向投去一眼,意有所指,“听说刚刚陛下来过?”
“嗯。”
商音甩着大袖,活动着两臂的筋骨朝院里走。
“上头宣了旨,让在家禁足半个月。他是来安慰我的。”
隋策闻之轻笑调侃,“不错啊,你派头倒是不小,还有天子亲自登门安抚。换成旁人可没那么好的待遇。”
“呵,是吗。”
重华公主对这番奉承不为所动,过了影壁,正院里管事的尚在核对宫中抬进来的赏赐,她看也没看就吩咐:“这儿一共价值多少,你登记成册,折成金银全捐到西南受灾的两县去。”
对方不由一讷,“啊?”
“全、全捐掉啊?”
商音皱眉重复,“对,全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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