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见他一面也不会太劳心劳力,君瑶对明长昱点点头。
明长昱看向明昭,说道:“你带他过来。”
大约两刻钟光景后,嫣儿被带入关家院中。他款步朝走向君瑶与明长昱,隔了几步之遥停下,躬身拱手行礼。这一举一动,俨然不似在人前那般风情轻盈,而是非常持重沉稳,端然有儒雅风度。
明长昱半身掩在槐树之后,嫣儿无法看清他的模样,但他入门后,也未曾胡乱查看,行礼后也不曾立刻起身,而是依旧拘着礼,说道:“大人,嫣儿本该早些将线索说出来,可嫣儿只是一委身出云苑的卑贱之人,唯恐惹祸上身,不敢当着他人的面说出口。请大人恕罪。”
君瑶并不关心其他事情,直接问:“你有什么线索?”
嫣儿面色隐忍,但眼底却依旧平静如水,他似已做了一番挣扎之后,才下了这样的决心,丝毫没犹豫,轻声说:“我曾去过贾主管的舱室。”
君瑶心头一震,默然不语,而是示意他继续说。
嫣儿依旧轻垂着眉眼,婉转峨嵋鬓发如鸦,哪怕是含着不安的神色也是美的。他说道:“因当时我听到贾主管房间有动静,便前去查看,谁知入房后,竟见他已横死在房中。”
君瑶半信半疑:“那时贾主管的房门未曾关闭吗?”
“不曾,”嫣儿摇头,“我轻轻一推门见开了。”
君瑶:“你见到贾主管的尸体时,那尸体是什么模样?”
嫣儿面色泛白,不点而丹的唇轻轻地抿住,声音也略微颤抖了,说:“贾主管还睁着眼没咽气,咽喉被人割断,血不停地涌出来,我本想救他,可正好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一时慌乱便躲了起来。之后便见到了严大人,我生怕他以为我就是凶手,又怕是他就是去而复返的凶手,怕他会将我灭口,心急之下,便趁其不备将他打昏了。”
君瑶沉默着,品味着嫣儿的话。他的声音婉转柔和,说出话来也十分动听,但君瑶偏觉得他的话有些经不起推敲。他如何离开凶案舱室?可是他将舱门关闭的?为何他离开后没有将贾伯中被害一事告诉他人?
似看出了君瑶的疑惑,嫣儿说道:“我本想立即告诉别人的,但那时船上只有那些公子们,并没有一个主事的,我也怕惹祸上身。若旁人认定我就是凶手,我就百口莫辩了。”
他无可奈何地继续说:“死的人是县衙的贾主管,后来出现在那舱室之中的是严知县,这两人于我来说,都是官吏,是我一个无籍小民不能抗衡的。就算我将实事实真相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谁愿意相信呢?所以我只做不知,等着别人去发现。”
君瑶略微斟酌着他的话,问:“可后来我们去查看时,贾主管舱室的门是紧闭的。你离开时,将门从内关好了吗?”
嫣儿摇头:“没有,我离开时,只是将门掩上了,并没有设法从房内关闭。”
君瑶愣住。诸位公子所述的事情经过十分享尽,且十分一致,他们互相之间也可作证,从上船后,除了嫣儿与燕绮娘离开过前方的会客舱室之外,其余人并没有离开过。
那为何在嫣儿离开后,贾伯中舱室的门会被从内关上?难道严韬并没有昏迷?他在嫣儿走后,自己起身将门关好,然后做出被陷害的假象?
这一切,太过扑朔迷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难以分辨。
坐于槐树后的明长昱用左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君瑶看向嫣儿,目光落在他未曾受伤的左手上,问:“嫣儿,你可是习惯用左手?”
嫣儿似有些意外,声音似忽而被梗住。
君瑶起身,见他还拘着礼,说道:“你站直了说话吧。”
嫣儿缓缓站直身,慢慢将两手垂于身侧,说:“我的确可以用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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