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说道:“所以正是如此,也方便了有人将赵世祺引到库房之中。”她转而看向陆卓远,说道:“当时陆卓远也在书院中,也在书院各个楼阁巡查,想来他正是借着这个时机,与赵世祺说了什么,将他引入库房之中。”
于是众人齐刷刷盯向陆卓远。
陆卓远讥讽一笑:“赵世祺修缮华阳园,因自己贪污给书院留了许多问题,一查就能查出来。他本想带人入院先掩盖一番,没想到赵侍郎大人只许他一个人进去。我趁着他一个人时,暗中告诉他库房的房梁是陈年旧木,虫蚀得厉害,轻易就会被发现,且赵侍郎很快就会去查库房。他心急之下,就先去了库房一探究竟,甚至还想让我替他阻拦赵侍郎。”
君瑶淡淡地问:“他入库房之后,库房的门就自动扣上,将他和于慎的尸体关在了一起?”
“是。”陆卓远的口吻暗带嘲讽。
真相逐渐浮水而出,但仍有疑点。刑部侍郎吴岱全神贯注地听着,适时问道:“库房的门为何会自动扣上?赵世祺入了库房后,难道没看见于慎的尸体?”
君瑶解释道:“吴侍郎有所不知,书院的库房位置较低,没有窗户,只有一道紧闭的大门,光线昏暗,若大门一关,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更何况,于慎的尸体特意藏在了库房深处的角落里,光线照不到,难以发现。赵世祺暗中入库房,定然不想让人发现,所以他并未将门大打开。然而库房的门很是厚重,只推开一少许,便会自动阖上。而且,有人事先在门上动了手脚,做了一个简单的门栓。这门栓安置在门内的右下角,门栓往下对应的地面,有一个小孔,只要门阖上,门栓就会松动落下,插销落到小孔内,将门从内关闭,从外打不开的。”
吴岱蹙眉,依旧觉得不对:“既然库房的门本身就是关上的,若门栓提前落下去,那赵世祺岂不是无法开门入内了?”
君瑶说道:“其实只需用很简单的方法,就能防止门栓提前落下。可用一张纸、或较薄的木板盖在地面的小孔上,待赵世祺推门而入时,门自然也会将地面的纸或木板推开,这样一来,等门自动阖上时,插销就会落到小孔内。亦或者用一根极细的细线,将插销吊住,这样插销就不会落下。这跟细线一端绑住插销,另一端穿过屋内的门栓,绕到门框外的锁环上。赵世祺推门时,细线断开,再等门阖上,插销也会自动落到小孔内。”
吴岱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跪在地上的陆卓远却是略带惊讶地看了眼君瑶。
君瑶迎上他的目光,说道:“赵世祺终于和于慎的尸体困在一起,你就立刻通知了赵侍郎。一来,你可以让赵侍郎和侯爷以及其他的人,都亲眼目的赵世祺和于慎尸体共处一室的事实,二则,你可以率先带人破门而入,将事先布置好的门栓之类收好。”
至此,于慎死亡案件与赵世祺被嫁祸之案,算是水落石出。
君瑶向皇帝行礼,自行退到后头,垂首肃立。
明长昱越过重重人影,看向她清立于鎏金银芒日色中的身影,心绪似水如光,无声的激荡起伏着。须臾之后,他平静地收回视线,简单地总结案情:“祝守恩以琴弦勒死于慎,其同伙陆卓远、罗文华帮其掩盖罪行,设计嫁祸赵世祺。”
事实真相明白清楚,祝守恩、陆卓远与罗文华三人再无可辩解。
祝守恩跪伏上前,重重地磕头,哀求道:“皇上,此事因我一人而起,凶手只有我一个!陆卓远和罗文华也是因正值义气,不愿看我受辱才为我出此下策,我愿一人承担重罪,请皇上从轻处罚他们二人!”
自杀了于慎之后,他日夜难安,那一夜的一切就如梦魇、如跗骨之蛆紧紧地纠缠着他。他想不通于慎为何偏偏要在那时候来炫耀,想不通为何于慎会夺走原本属于他的官职,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如恶魔一样,拆了琴弦将于慎勒死。
于慎咽气之后,死不瞑目,双眼死死地瞪着他,鲜血染红了他的琴弦。他内心惊恐茫然,看着屋内的狼藉不知所措。然而此时罗文华与陆卓远破门而入。
祝守恩踉跄着,紧紧地拽着那根染了血的琴弦,跪倒在地,失声道:“我杀人了……我杀了于慎。”
罗文华苍白着脸,立刻将门窗全部关紧,快步上前去探于慎的鼻息。
祝守恩浑浑噩噩,崩溃地撑着起身,颤声道:“我……我去报官,我去自首,我不能连累书院。”
罗文华立刻抓住他:“祝兄,你疯了,你若是自首你就完了!你可想过你的母亲和幼妹?可想过辛苦教导你的夫子?若你真杀了人,书院上下还如何洗清得了?”
祝守恩早就神魂聚散,六神无主:“可我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的人是于慎!他早就该死!”罗文华说道,“你我二人同学多年,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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