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风雨下西楼 第17节 (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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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官皱着眉却道:“方才演女戏的娘子们已经换好衣服骑上马走了,怎的忽然多出一个人来?”到朝云面前打量打量,看她确也是这个年纪,身上亦有气度,纳闷:“莫不是有人冒名顶了你?也不该啊,名目都核过了。”

        倒是那女师傅忽然问:“小娘子,你是骑马的,还是不骑马的?”

        朝烟也忽地瞪大了眼,想起来:今朝骑马不骑马的两拨人,该是到不一样的地方去的!一边走陆路,一边走水路,怎的还会像合演那日在一块儿呢!

        于是便摇摇头,嘴里说出个“不”字。

        内官惊道:“那你怎的来了这里!?这里是马上戏更衣的地方。耍武艺的可不在我这里,你且往那边去!”

        指了个方向给朝云。

        “我这里走不开人,小娘子快过去。再慢些便要赶不上了!”内官急切。因这女戏是他同另几个内官一同负责的,若是一边缺了人,胡乱地就上场去演了,上头未曾发现倒还好说,万一有贵人发觉船上少了一个,他定要吃骂声的!

        朝云是会骑马的。因魏国夫人曾教过她打马球,故而她骑艺也不算差。

        若是她骑马过去,该是赶得上的。可这是金明池大宴,不让夹岸跑马,她也只能跑着过去。一跑起来,衣上悬着的珠翠甩动,互相撞击,叮叮当当很是恼人。自她脱离襁褓,对外事有印象以来,便有许许多多人曾告诉她:女子行走,切不可让身上的挂饰、头上的步摇甩起来,若是珠翠发出声音,便是走路没走端正,是要罚规矩的。

        她向来不爱这些规矩,常在家里,身上没那么多头面首饰,也不用在意。每每出门,身边总有姐姐,姐姐会管着她,叫她无论如何都把路走稳了,不可失了礼仪。可此时身侧并无人在,《中庸》之中的“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都可抛诸脑后。

        她本就心里懊恼,又嫌这些劳什子玩意儿烦人,一把扯下了那叮当作响的玉坠,扔到一旁的草丛之中。任谁捡去吧,反正这样的东西,她要多少有多少,不缺这么一个。

        朝烟已经等女戏等得心急了。

        桌上再呈来的菜肴,她一筷都没动,只两眼望着水面上。

        前一队船渐渐划开,最后的船从彼岸缓缓驶来。她同魏国夫人讲:“姨母,该是云儿出来了。”

        魏国夫人遥遥望去,看到两岸已经有快马扬起的泥尘:“她今日定然高兴,且看看她演得怎么样。”

        马上女戏先至,朝烟也是无心瞥看,一心守着那船,看船什么时候近来,什么时候从舱里奔出人来。前几日家里女师傅在朝云那里教授时,她曾去看过一回,被朝云推了出去。

        虽说朝云因喉咙缘故不能说话,但朝烟晓得她的意思:她是不想姐姐提前看见了今日要演的,免得今日姐姐再看她,便没有了惊喜。故而朝烟其实没有完整地看过朝云使钺。

        总算等到船里冲出装扮成男子模样的小娘子们,朝烟微微从坐垫上踮起来一些,探着前身想要看得更清楚。

        八个小娘子各用不同的兵器冲到了船的前沿,鼓声大作,各般兵器耍得威风。魏国夫人问朝烟:“哪个是云儿?她们都穿着同样的衣裳,又都动得快,我这都瞧不出来了。”

        朝烟皱起眉头,把那八个又仔细地瞧了一遍,摇摇头道:“云儿…好像不在那些人里。”

        宝津楼上,曹皇后看着最后这一场女戏,也是默默地皱眉。

        官家在一旁微笑着看船上表演,挥挥手招了个内官过来:“你同下面人去吩咐一声,今日负责女戏的内官都做得不错,叫后省不可苛责他们。”

        皇后往官家这里看了一眼。

        年年女戏的船上都是九个人。《易经》中言“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九是阳数,何曾见过八个人的戏呢?

        曹皇后能看出端倪来,官家自然也可以。他一眼望去,就知是下面人安排出了差错。若他不吩咐这一句,那几个负责女戏的内官可要吃苦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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