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衷朝两个汉子远远望了一眼。他也说不准,只能猜测道:“约莫是去搭乐棚的。东西教坊就在前面,今夜要在乐棚歌舞戏曲。”
“喔啰啰!喔啰啰!”
两人正说着话,都听见了远处来的叫唤声。
声音由远即近,伴着地上沉沉而急促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奔袭而来。
周遭之人听见了这般声响,纷纷退到了街的两边。许衷也带着朝烟到了一旁。原本走满行人的大街一下子空空荡荡,连一片布都不曾遗落。
朝烟还在纳闷这是怎么了,耳中竟听见了牲畜的嚎叫。
循着声放眼望去,只见成千上万头生猪,由十几人驱赶着,自南朝北,往朱雀门而来。
“喔啰啰”的声响伴着生猪的脚蹄声,如乐曲般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朝烟看得呆住,而生猪们跑得欢快。它们自各地而来,汇入东京城中,供京城上下饮食。
街巷西侧,日已落在天际。红光弥散在朱雀门城楼上下,照得一头头生猪通体鲜红,照得街巷半明半暗,照得整个东京城都晓得:正月十五的夜,这就到了。
第73章狂士
走过了东西两教坊,朝烟腿酸得不得了了,路也懒得再走,两人于是乎进了一旁的茶坊。
茶坊与酒店不同,酒店卖酒和饭菜,是专门做酒菜的。茶坊则是卖茶,顺道做做菜。
这里的菜终归不及酒店名厨做得合口,可总比午膳吃的那些菜饼子多了点花样。朝烟将就着吃了几口,许衷问她:“倦了?”
朝烟摇头道:“倒是不困,只是累了。”
“腿酸了?”
“嗯。”
反正是雅间里头,茶饭也上齐全了,不会有人进来打搅,许衷坐到了朝烟身边,伸手给她揉腿。
朝烟鲜少有累得腿酸的时候,今日从早间出门,一路自马行街而来,至此天色都黑了,便是个壮年汉子也不会不劳累。
想到是许衷主张不坐马车而靠两腿走来了,朝烟享受着他的伺候,也就心安理得了。
许衷不是没想过路程遥远,可若非躬亲踏过一遍这街巷,又岂能真正看见东京的正月十五是何般风情。坐在轿子上,便要错过潘楼街的头面,错过王楼前的鹌鹑,错过生猪进城,也看不到匠人们搭木台子了。
他低着头,手上微微用劲。朝烟觉得自己筋骨是缓和了些,半靠在他身上,小声问他:“羡真,我们今夜到哪里去看灯?”
“吃完饭,我带你去。”
许衷今日打定了主意,就是要瞒朝烟到最后时分。她一路何止问过一遍,可他都只是说向南去、向南去。走了这样多的路,若是许衷挑的不是个好地方,朝烟可要同他理论呢。
他看她一眼,就晓得她心里装了哪些心思,勾唇笑道:“我觉着,你会喜欢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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