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偷腥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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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宝强做坐在嘉皇商贸——厦门一家大型民企的前台大厅里已经苦等了半个多钟头,内心愤怒地感到自己被严重怠慢。放在二十年前这是不可想象!回想自己刚参加工作那会,警察比现在那不知道要威风多少倍,虽然还没有美国警匪片里那么夸张,但确实是有点气场、有点威严的。检查暂住证,超过两次叫门不开直接踹,敢叽歪的带回所里先扔留置室关半天,心情好了再去收拾。最便利的是,只要不打进医院,让嫌疑犯吃点苦头那简直是天经地义的。那是何等的快意!

        要说收拾嫌疑人,那就是门艺术。不要说见血,哪怕淤痕都是要让行家耻笑的,是菜鸟才会有的粗鄙之作。真正的“大师”是不着痕迹,看似轻描淡写之间让嫌疑人生不如死。记得当时比较精妙的一招叫“坐飞机”,就是把嫌疑人反手拷在防盗窗上,位置是最重要的考量,要让被拷的人既坐不到地板,又不能完全站直。按陈宝强的印象,就没有能撑过半小时的。那时派出所搞装修,防盗窗的高度经常是要老民警估摸好高度后才能安装的。当然,分寸也是很重要的,比较靠谱的老警察会留心拿捏。另外演技也是很重要的,既要暗地里关注着嫌疑人的状况,又要气定神闲地做自己的事,确保给嫌疑人留下个深刻的印象——你的痛苦根本没人在乎!

        夜路走得多了,难免碰到鬼,失手当然也是有的。很早以前,还在派出所的时就有个同事拷死过一个。下班赶着和女朋友看电影,那位同事既忘了给放下来,也忘记叮嘱接班的,结果那哥们被吊了一夜,加上毒瘾发作,等第二天再看,早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身体都凉透了。还好那时管得松,死的又是老毒虫,几年前就妻离子散。局里看看反正也没亲属来闹,草草搞个鉴定,说是长期吸毒身体有病云云,所长记过,当事民警降级了事。

        现在呢?简直扯淡!随便那个小混混进来,刑法、刑诉法、治安管理处罚法比警察还熟。审问场所的监控比牢房里的都多,不是用来监视犯人的,而是监视警察的,防警察比防贼还上心,简直颠倒乾坤。嫌疑人进来不能打不能骂,好吃好喝,好睡好拉,天天就只能盼着神迹显现——嫌疑人良心发现自己主动交代。这他妈还办什么鸟案!

        这世道算是变了,交警开个单都可能被打个生活不能自理,用闽南话说,现在的警察真是“没路干”,谁他妈还把警察当回事啊。对,比如,现在这位赖总,分局来的小警察肯定是不需要放在眼里的。陈宝强再次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心想是不是不管门口的迎宾小妹,直接上去捶门!

        正当陈宝强还在慕古薄今、愤恨不已时,久侯的门总算开了。里面走出两个衣着考究的男人,其中一个尤其帅,虽然有点岁数,但身材挺拔,浓眉大眼,鼻子挺直,带了副金丝眼镜,颇有点风度度翩翩的感觉。两位警官之前就看过照片,认得这就是那位坐头等舱的赖总经理——赖英杰。

        两个大老板一边出门,一边高声谈笑,兴致很高。

        “那个水塘大概是跟王董有仇。我赌五千块,这周他准把球还打进里面去。”,另一个老总竖起两个手指头,嘴角耷拉着,做出一个搞笑的表情。

        “那个水塘根本就是俱乐部专门为他王董建的,然后光靠卖球给王董就够维持了!”,说着两个人爆发出一阵粗野的笑声。不知道那位被糟践的王董此刻会不会狂打喷嚏。

        “这位是赖先生吧,我们已经等很久了。”,忍无可忍,陈宝强出声打断两位老总的谈笑,没好气地大声说道,“如果你没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必须马上跟你谈谈!”

        听到声音,赖英杰的客人才发觉角落边的沙发前还站着臭着脸的一男一女,微微露出一点点尴尬的神情,他很有礼貌地对着他们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赶紧跟主人告辞:“哟,赖总还有客人啊,那不打搅了。周六我们再一决高下!”

        客人涵养还算不错,主人这里可就不行了。赖英杰虽然当总经理不算久,但早不习惯被这么呛了。他不快地斜睨陈宝强一眼,却没有理睬的打算,而是搭着客人的肩膀一边继续谈笑一边把客人送进电梯间,然后故意拉着客人又谈了五六分钟,电梯间里不时传来两人大笑的声音。如果刚才还只是不爽,现在该算是怒火中烧了!陈宝强暗暗诅咒到:你小子最好别落在我手里。这也注定接下来的交谈是不可能愉快的。

        老不容易,赖英杰从电梯间里出来,也不跟两个警察搭话,仰着头径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陈宝强和吴莉轩跟着一起进去。这是一间宽敞气派的办公室,四五米宽的大班桌,右手边的中式展示柜上摆满瓷器和奇形怪状的石头,展示柜上面挂着一幅牌匾,写着行楷的“道法自然”四个字;左手边的红木展示架上放着一个仿四羊方尊青铜器,房间四下里还点缀着澳洲松等观赏植物,落地窗外是一片没有遮拦的无敌海景。赖英杰坐在自己的大班椅上,也不招呼两位警官,右手搭着扶手,左手随意地翻着桌子上一本古籍样子的书。陈宝强一肚子火,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大班桌前的椅子上。

        “你们当差的都这么没素质的吗?”,还没等吴莉轩也坐下,赖英杰就先发难了,“起码的礼貌总该有吧?”

        陈宝强本来就憋着股火,被姓赖的这么恶人先告状,立马就爆发了。“你麻痹,说什么呢!”,他腾地从刚坐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大脑血气上涌、一片空白,还没做任何思考,口头禅先脱口而出问候起赖总的老母了。

        “啧~啧~啧~”,赖英杰装腔作势地摇着头,夸张地连“啧”了好五六声,“说你胖,还喘上了。一张嘴就是这么粗俗,唉,我看现在的警察好多还不如工地里打短工的盲流呢!”

        陈宝强被抢了先机,一时被贬损得说不出话来。吴莉轩坐在边上,虽然也恼火姓赖的,可是长官的表现更让她着急上火。

        “你们可以走了,等公安局能派个有家教的再来吧,如果还有的话。”,说着赖英杰拿起内线电话,“我想明天二位最好不要离开办公室,因为我的律师会登门去拜访你们的领导。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地解释一下‘你麻痹’是什么意思。”然后,他按下了快捷键,叫通了前台的小妹。

        “没关系,我等着!”,陈宝强嘴都气歪了,指着姓赖的放狠话,“不用明天,下午我就让你自己乖乖到我办公室去!”

        一边的吴莉轩暗暗叫苦不迭,心想这办的哪门子案,四十多岁的老警察怎么跟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

        “凭什么?就凭你忘在家里的那身虎皮?白衬衫穿了没有啊?”——“虎皮”是厦门人对警察制服的戏称,而在公安机关要升到正处才能穿白衬衫——“都快退休年级了吧,还是一跑腿的,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傻逼!”,讥讽完陈宝强,赖英杰对着电话里的前台小妹说:“叫保安队长带几个人上来我办公室,有人闹事!”

        赖英杰这招真挺损的,被保安给轰出去——这对警察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非成为全局的笑柄不可。吴莉轩现在最担心的是队长同志一时把控不住,把眼前的这位社会精英人士给一拳打折鼻梁骨,据说他在警校时是全省散打冠军。

        “既然这样,赖总,我们也不打扰了。”,吴莉轩起身向赖英杰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对陈宝强说:“直接找员工问问就算了,这个案子本来就不该我们管,走走过场行啦。”,说完,起身就往门口走。其实刚才她就一直在琢磨着姓赖的有啥软肋可捏。走出两步,她回头对着呆头鹅一样的队长大声说:“到大堂找个人问问,那么大个案子,人家一定会有兴趣的。我看刚才楼下正好有一群保洁阿姨在聊天。”

        到这时,再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行,听你的。不过问保安可能更合适吧,要不就分工一下,反正多找几个,记点东西回去好交差。”

        就两个警官在这一唱一和的当会,前台小姐带着两个保安推门进来。没等姓赖的开口,陈宝强找着里面长得最蠢萌的保安就热络地勾上肩、搭上背,一边大声说:“老乡,问点事。你们老总忙,我们另找个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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