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爽脸上露出警觉之色时,许森就猜到他接下来肯定会说这个。数月前在甘露殿上,许森已经见识过褚遂良的进谏了,这几乎是朝中百官的共识。
许森笑道:“乾佑兄担心的太早了,皇朝现在正对高昌用兵,经营西域,短时间内肯定无暇东顾的。莱州与高丽仅一海之隔,且高丽一向不甘居于大唐之下,而武德以来莱州却军备废弛,马放南山。司马法有云,‘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一旦有变,则首当其冲,糜烂只在朝夕。圣人升格东莱、东牟两镇,只不过是拨乱反正,以防不测。”
李爽忧心不减,但他也知道现在再怎么担心都没有意义,只有等将来圣人真要征讨高丽时再上疏谏言了。
于是也就不再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结,转而和许森聊起了当年在万年县共事时的回忆。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后来许森逮捕尉迟宝琳的事情。
李爽感叹道:“当年卑职要是还在万年令任上,那和使君一起扬名的就是卑职,而不是萧仲礼了。”
许森嘴上附和,心里面则吐槽,萧铠当年怒而杀人是因为受辱的当事人是他的亲妹妹,要是当年还是李爽在任的话,尉迟宝琳肯定不会死,后来尉迟敬德也就不会被仇恨迷了心智而自取灭亡。
“说来也巧,卑职后来被贬到陈仓县后,在陈仓又遇到了一个和使君一样嫉恶如仇,不惧权贵的县尉。”
许森好奇道:“陈仓一县之地亦有权贵乎?”许森只当李爽吹牛,陈仓县连州城都不是,也非高门大姓的郡望所在,能有什么权贵。而且陈仓地处近畿,也不可能形成像当初莱州四大家族那样的土皇帝。
李爽笑道:“陈仓县的权贵和使君当年面对的尉迟家当然没法比。皇朝在陈仓县内设有一个折冲府,其折冲都尉鲁宁虽然只是四品官,对于陈仓县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权贵了。因此鲁宁恃其官高,一向骄纵不法,横行乡里,卑职到任后,对其几经规劝,然而依旧我行我素。”
“然后呢?”
“也是鲁宁命该如此,卑职所说的那个县尉名叫刘仁轨,为人刚烈,转任陈仓尉后,亦对鲁宁有过劝诫。不过刘仁轨可不是卑职,苦劝鲁宁不听,反被鲁宁辱骂,便出手把鲁宁杖杀了。
“真豪杰也!”许森不由惊叹道。他自恃有系统背书,当年也只是逮捕尉迟宝琳,杀尉迟宝琳只能说是阴差阳错。而这个叫刘仁轨的人,一个小小的九品县尉,竟然敢杀折冲都尉。要知道现在还是大唐开国不久,武德充沛,能成为折冲都尉肯定都是战功赫赫之人。
然后可惜道:“还是冲动了!私刑杀折冲,虽然一时痛快,却也把前程断送了。不知乾佑兄可知此人是哪里人?如此豪杰,不该遗落乡野,如今莱州正是用人之时,等他流放期满,如果可能的话,可以把他请到莱州,做一任司法佐,将来也有再入仕途的可能。”
李爽莞尔道:“使君果然爱才心切,不过要让使君失望了。”
许森皱眉道:“刘仁轨被处以极刑了吗?如此,着实可惜了!”
李爽摇头道:“圣人一开始确实下旨要斩首刘仁轨,不过好在魏相公仗义执言,使得圣人改变了看法,使刘仁轨不仅没有受到惩处,反而擢升为咸阳丞。”
“正当如此!”许森拍手道:“也就是说这个刘仁轨现在是咸阳县丞?”
“不错,去年才上任。”
许森笑道:“这样的话,我去年岁末之时,随驾去咸阳畋猎,应该和刘仁轨有过见面了。若非乾佑兄说起,我还不知大唐出了一个如此豪杰,当结交之。看来岁末回京时,有必要再去一趟咸阳了。”
就在许森和李爽故人重逢之时,许森的另外一个故人,正乘着船,沿着东海的海岸线,破浪航行,往莱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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