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那一天,红叶没有睡好,早早就翻来覆去地,望着落入窗棂的星光。
墙角衣架挂着一件大红遍地金嫁衣,是母亲拉着隔壁嫂子去城里喜铺买的,加上盖头、喜帕和鞋面,满满一大包。
用红叶的眼光,嫁衣的绣工只能算一般,却是她有生以来最最喜爱的衣裳了。
过了今天,她就正式脱离原来世界的轨道,开始新生活了。
想到这里,红叶翻个身,盯着黑乎乎的屋顶:到底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还是她重活一世?
临死前一口不甘心的、懊悔的气,令她回到十七岁的时候?有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红叶咬右手手背一口,椭圆形的牙印应在白白的肌肤上,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泪水慢慢模糊红叶的视线。
还来得及。
不知不觉,淡淡的日光像水银一样倾泻进来,清晨到来了。
冯春梅醒得早,欢天喜地地穿新衣裳,插两枚簪子,戴枚金戒指,出门张罗去了。
很快,外面喧嚣起来,红叶能听到“恭喜恭喜”和邻居小孩的声音。
她坐到屋角一面铜镜面前,打量镜中的自己:大大的眼睛,线条柔和的鹅蛋脸,鼻子尖尖,皮肤白白嫩嫩,像剥壳的鸡蛋。
是十八岁的吕红叶。
她笑一笑,镜中的女孩也跟着笑一笑。
屋门开了,全服人米妈妈和冯春梅欢欢喜喜进来,一个说“大喜了”,一个找出一条旧帕子,搭在红叶肩膀。
米妈妈三十余岁,丈夫在外院做小管事,自己在库房当差,有儿有女,公婆都在,脾气又好,常常被仆妇请来当全福人。
洗脸、敷粉、描眉画眼,嘴唇抿一抿胭脂,梳一个新娘子特有的发髻,穿上大红嫁衣,红叶打开自己的首饰匣子。
这么多年,马丽娘赏赐不少首饰,她一个也不想戴,把赵氏赏的两根镶红宝石赤金发簪插在鬓边,挑一朵丹姐儿赏的珊瑚珠花,自己做的绢花,戴上展家下聘的金耳环、金手镯和金戒指。
米妈妈满脸羡慕,咂咂感叹。
望着镜中的自己,红叶几乎认不出了。
怕婚礼中途上厕所,冯春梅端了新鲜的糕点和肉包子,红叶吃了两块点心,又吃了个煮鸡蛋,只敢喝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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