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雪茹走后,钟雨彦还留在书房里研究卷宗。
但不知为何,他似乎有些读不下去。若说是文字枯燥无味,那么他也不可能苦读多年考一个功名。近些日子以来,他越发觉得性子不似从前的自己。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人,令他不得不用全新的态度去面对。他与钟雪茹相处时向来是不留余地的,钟雪茹也早已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但唐月樱不是。若是用过去那一套,话说得重些,那只包子又得眼泪汪汪,到头来,薛氏和钟雪茹还得在他耳边聒噪不停地让他去哄她。
尽管她呆呆的样子不会花他太多力气,但这些多余的事情,现下不在他计划的范围之内。
他耐下性子又读了几行,确定自己的确是再也看不进去,放下卷宗,目光落在了手边的糕点上。他依稀记得唐月樱之前送过来的时候说这是她亲手做的,他倒是不怀疑,毕竟家里的厨子还不会闲着特地去捏这种白玉兔子。他净了手,随意挑了一只看得最顺眼的兔子捧在掌心,兔子的眼睛处点了两抹嫣红,他看了许久,越发觉得这兔子与唐月樱很像。她害羞的时候,眼下也会添上这样的颜色。
指腹磨了磨兔子的耳朵,连软糯的触感都很像她的脸。
有人敲了敲门,他收回视线,将兔子放回原处,喊道:“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轻手轻脚地推开,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唐月樱原本挽着发髻,不知去哪儿溜达了一圈,有一缕额发散落下来,脑后的发簪也松了松,倒是有些像她还未出嫁时候的模样。
她怯怯地捏着门边,眼神飘忽着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钟雨彦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发现唐月樱还傻傻地站在那儿,也不敢说话。他合上仵作画的图解,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唐月樱眼睛一亮,笑吟吟地跑到了钟雨彦面前:“二表哥!”
钟雨彦这会儿心情不错,他指了下不远处的方凳:“坐下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看。”
唐月樱听话地搬了方凳过来,挨着钟雨彦坐下,又瞧见了钟雨彦压根没吃她做的糕点,心里有些失落。她的心事一向都写在脸上,钟雨彦看着她低头望向自己的脚尖,也没有介意她的身子正紧紧地贴着他,顺手将糕点盘子挪到面前,挑出刚才看中的兔子递给唐月樱:“该吃晚膳了。”
唐月樱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正要开口说话,钟雨彦却已经将兔子喂到了她嘴边。她下意识地张开咬住,直到将兔子吃下了肚,才反应过来:“哎呀,我怎么自己吃了。”
果然很呆。
钟雨彦满意地笑了一下:“吃完了就看看这些。”
唐月樱垂眸,钟雨彦指给她的是她先前匆匆一瞥的画卷。其实之前她先是被图解上的尸体给吓了一跳,又看见那么多女子画像,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才跑走了。等到她遇见钟雪茹的时候已经缓得差不离,现在不用去看那些尸体,只是面对这些女子画像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钟雨彦带女子画像回家肯定是为了公事,唐月樱自然是相信他的。
视线在几个女子之前转了转,她慢吞吞地开口说:“不是一位先生画的,所以笔触各不相同,但是眼睛又都画得很像,可见这些姑娘的眼睛真的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唔……画这个姑娘的,应当是个大家。”她指着其中一幅说,“这个姑娘的身段画得很好,看起来,应该和阿茹差不多高。”
她顿了顿,忽然明白了什么:“啊,她们的眼睛,很像阿茹。”
钟雨彦对这个结论并不意外,因为他也是早就发现的,偏偏方才钟雪茹自己都没有察觉。但令他惊讶,或者可以说惊喜的是,唐月樱短短几句话便足见她对画画的造诣颇深。想来也是如此,她是唐家这一房唯一的女儿,大家闺秀出身,琴棋书画都不会落下。
但为何从未听她提过自己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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