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派,自栖梧山返回后。卢望不顾弟子求情,将常易章关在地牢。
地牢常年不见天日,唯有墙上一盏油灯,照亮方寸之地。常易章披头散发,木然僵直,卢望拿走冬凌,只留下好好反省这句话。
坐在干燥的稻草上,常易章却觉得自己还在那场雨中,那雨冷进他心底。冯云景带着笑的模样,为何现在想来更像伤心?
她说没有看轻自己,承诺往后再比过。可师父为了剑谱杀了她,自己也只好一死了之,到了地府,怎么敢见她。
常易章扫过地上的石砾,不如,先把脸划烂了。这样,冯云景便认不出他,也就不会恨他。常易章想着,痴痴笑起来,从石堆中挑出最为尖锐的一块,正欲收好。
一只瘦手从旁伸出,猛地抓住他,“你是恒山弟子?”常易章顺着看去,那人瘦得惊人,衣不蔽体。“是。”这话刚出口,泛着黄的牙死死咬下。
“为何咬我?”常易章一掌拍去,那人滚了几圈,复而爬起,眼睛瞪着他,干裂的嘴里满是鲜血,尤为可怖,“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我与你并无积怨。”
“可你的师门,与我有血海深仇!不,不只是我一人,还有我枉死在你们手中的妻儿!“他望着油灯,涕泗横流,“可怜我那娇姐儿,不过才垂髫啊,就祭了剑。”
“你胡说!”常易章根本不信,恒山派怎会作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太初剑,三百五十六人,飞霞剑,二百七十一人,冬凌剑,四百零五人,弑梦剑,一百九十三人......”那人口中喃喃,正是恒山派的名剑,木刻般的眼僵直转回来,“铸成了七把名剑,第八把也该轮到我了。”
他话中字字惊心,常易章抓住他的衣袖,顾不上手上的伤口,“你究竟,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你竟不知道!”他眼中满是恨意,“剑原是死物,从前有剑谱,还可练出剑气。失了剑谱后,便只能以生人血肉,滋养剑灵!”
“二十余年,葬身在你恒山铸剑炉里的亡魂,又何止千人!”
“生人祭剑,滋养剑灵。”他嚼着这八个字,回想起初得冬凌时,剑灵生猛,耗费一年方才彻底压下,原是剑中亡魂作祟么?
“你们,缘何能来到恒山?”
“这世道,在故里时便不好过活,听人说恒山派正缺杂役,便上了山,谁知一步坠了无间炼狱。”那人靠着墙,呆呆坐下。
半月后,常易章放出来。他跟着前来接他的弟子,一路到了掌门住处,偌大的院中,只有他们二人。
卢望背着身,“知错了?”
常易章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师父,山上的剑,都是用生人血肉铸成的?”
“你从何处听来的?”卢望转过来。
“是真的?”他抬起头,满是悲怆,原来他这些年的傲气,是由尸骸堆积起来。
“有些人生下来,命比草贱。能为我派千秋万载奉上助力,不是他们的幸么?”他冷冷道,在常易章陷于茫然时,悄悄拔出了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