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生咳着走进来时,霍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普通文士,青袍黑履,身子倒长挑,就是微躬着腰,好似不堪重负,用一张青帕子按着嘴咳咳咳,面色白里泛青。
霍安向他点点头致意,继续忙升火。
明先生还带了一个小徒弟,十七八岁模样,白白净净很怕生,从不和这些马帮粗汉说话,这时随着他先生一起进来,勤快地往地上铺了一张青手帕,“先生你坐这里。”
明先生说,“如意,去把药给我取来。”
如意看了一眼霍安,似乎不放心,没挪脚。
明先生淡淡笑了笑,“快去。”
如意于是转身去了。
明先生这才望向霍安,说话不紧不慢,“白少爷跟我家老爷说,他结识了一个朋友,有身好拳脚,刚入了马帮。嗯,说的就是你?”
霍安点点头。
明先生又说,“你叫霍安?”
霍安又点点头。
明先生打量他两眼,没说话了,自顾自低声咳嗽。
这时蔡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汉子。他将头上斗笠一揭,皱眉对身后人道,“你们把地上这些鸡毛乱草耗子屎什么的收整收整,总得有个地儿歇歇。”
那几个汉子动起来,蔡襄看了看这破败的屋子,走过来就地盘腿一坐,歪头看犹自低咳的明先生,“明先生,咱们粗人说话你不要见怪,就说你这身子骨,哪经得住路上颠簸,胡老爷随便指个人押货也行,怎就指了你来?啧啧,这一路日晒雨淋的,可有得你受。”
明先生好不容易止了咳,抬头温和道,“我有经年的咳症,原本是长年待在靠南边一家分号里,帮我家老爷打理生意,每年六七月,天气热时,再回从州去待一两月,顺道找那边相熟的大夫看看病。可这番不巧,老爷他有要事,押不了货,我便正好跟着,倒是给蔡老板你们添麻烦了。”
他说得客气,蔡襄笑道,“无妨无妨。”
正说着,如意跑进来了,拿着一个青竹筒,三个小白瓷瓶,蹲下来,麻溜地倒了一颗黑药丸、两颗红药丸、三颗黄药丸,递到明先生手里,让他就着竹筒里的水,服下了。
蔡襄看得咋舌,也不好问东问西,转头让人拿了馕饼和水来,吩咐大家吃饱喝足后就赶紧睡,明日还赶路,得好好蓄养精神。
大家吃喝好后,就横七竖八倒地上呼呼睡。
霍安喝了水,将最后一口馕饼吞下去,抬头间不经意地瞟着那如意微微皱了皱眉,盯着满地乱睡的汉子。
他看看空荡荡的门框,明白那如意在想什么,明先生是个弱身子,这时坐的位置却正当风口,就算是七月天,就地睡总是扯寒气的,他们倒不打紧,那明先生就不好说了。
这么想着,他就抽出腰间木牌,用炭条唰唰写几个字,走到明先生面前,递给他看。
“你睡火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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