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还灰蒙蒙的,堂内只能听见算珠撞击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响声。她的手动作很快,皙白细长,干净利落。
燕景笙在楼梯上站着看了一会,开口,“还差多少”
柳阿云头也没抬,“八百二十两,还没把账目送来的只有云烟绸缎庄和茗春茶楼了,开春时这两家是最有生意做的,油水够肥,他们不会拿不出钱来,郎君放心便是。”
燕景笙默了默,“我有说过自己要用这些银子么”
算盘的声音没停下。
“郎君是没说过,但薛殷要这三千两银子想必是因为郎君的阿姊,我都听我阿耶说过了。既然郎君找来了商行,想必跟那位娘子的目的是一样的吧。”她一顿,“虽说不知你们拿这么多钱是要做什么,但郎君救过我一回,我就不多问了。”
她原本分了两分神跟燕景笙说话,但自己这话音落下,头顶却忽然传来了点笑声。
柳阿云狐疑抬头,手上动作也停了,就看见白衣的少年半掩着嘴垂眸看她,眼底的笑意还未收回去,“你一直是这样的么一本正经地叫比自己小的男子为郎君。”
柳阿云一顿,心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这少年从头至尾都莫名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威严,谈吐也老成得很,她自然就没把他归根为寻常的小郎君,不过一开口,说的话却成了,“你怎的知道我比你年长”
他轻抚下颌,思考了片刻,“直觉”
柳阿云微抽嘴角,不咸不淡道,“那郎君的直觉倒挺准的。”说罢又垂头拨弄起手中的算盘,偌大的堂内回荡起清脆的响声。
燕潮见洗漱完下楼时,柳阿云已经把账本清点完了,另外两个掌事之后不久就急匆匆遣人把自家的账本送了来,合着略微一点,正好三千两。
她看燕潮见下来,便将一长串的单子给她过目,还指了指堆满了里间的那些现银,“也不知道娘子何时要用钱,如今商行里的现银只一千六百两,行里还有几辆牛车,倒是能去把剩下的银子拉来。就是不知道得拉到什么时候了。”
燕潮见接过来扫一眼,“不用,这些够了,到时候不够再派人去拉,免得引人耳目。”
柳阿云心道你们是打算做什么才会怕引人耳目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问,“成,那这单子娘子就拿着吧,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
说罢便告辞转身,打帘子去后头叫柳行头,燕潮见则一个人在堆满银子的里间门口站了一会,半晌,她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藏什么”
话音刚落,从屋内的竹筐间就窜出来一个人。
“我还觉得自己藏得挺好呢”白念嘀咕了句,站起身,“公主大安,别来无恙啊。”
“你既然来了,那就是阴家那头出事了吧,”燕潮见想起昨日燕景笙说过的话。
容阴两家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
白念嘴角笑容就垮下去,“是叫殿下猜中了。”末了还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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