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远的话语刚落,便被对方不间断地又问了一遍。
[为何求道?]
那集合的声音已经不能称作私语,音量大得近乎喝问,在岩洞震荡出无数回音,就连绳桥也剧烈动荡起来。单子魏提心吊胆地看见段修远险些被晃下去,如果说之前的是提问,刚刚那句已经接近责问——就好像回答的人说了谎,然后被提问者发现那般震怒。
但是单子魏想不通,他感觉小伙伴的回答完全没问题啊。失去天眼的段修远不修道就会死,为了一直活下去而求道……有什么问题吗?
剧烈的晃动令段修远不得不停下脚步,他一停下,身后的声音就追上来似的重新化为嘈杂的话语——不,不能说是话语,与之前的相比,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话语,更像是一种模糊的意志。
[……坚持……救……]
[……寿……长命……]
[……吉……]
……
单子魏的手摔落了,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这都是——
仿若受到绳桥摇晃的影响,白衣剑修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近乎颤抖的幅度。段修远在黑暗中沉默久许,最终一字一顿地开口。
“我这条命,便是他给的。”
“我这身运,都是他护的。”
他的声音染着沙哑,艰涩得如同将最柔软的心掏出来,赤.裸.裸地摆在所有人面前,既痛苦又解脱。
“如何不慕他。”
“如何不念他。”
段修远睁开眼睛,没有焦距的眼睛倒印无尽黑暗,影绰成深不见底的执着。
“如何……不妄求他。”
自刚才起就魂惊魄惕的单子魏心头涌出一片说不出的酸涩酥麻,他在这里是不可见的天道,出于通关需要可以无私地对段修远好,从来没想过被段修远所知,但这样听到那人对他的感恩和思慕,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熨心、感动和羞怯。
原来他都知道。
原来他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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